1924年的那个夏天,闻一多正在科罗拉多大学学习美术。
他回忆起故乡如诗如画的“大暑节”,记忆中热烈的夏日气息凝结成一句句跃然纸上的“今天是大暑节,我要回家了!”
这便是那首将思乡酿成酒、溢出香的《大暑》。
今天是大暑节,我要回家了。
今天的日历他劝我回家了。
他说家乡的大暑节
是斑鸠唤雨的时候
大暑到了,湖上飘满紫鸡头。
大暑正是我回家的时候。
我要回家了,今天是大暑;
我们园里的丝瓜爬上了树,
几多银丝的小葫芦,
吊在藤须上巍巍颤,
初结实的黄瓜儿小得象橄榄,……
呵!今年不回家,更待哪一年?
今天是大暑,我要回家了!
燕儿坐在桁梁上头讲话了;
斜头赤脚的村家女,
门前叫道卖莲蓬:
青蛙闹在画堂西,闹在画堂东,……
今天不回家辜负了稻香风。
今天是大暑,我要回家去!
家乡的黄昏里尽是盐老鼠,
月下乘凉听打稻,
卧看星斗坐吹箫;
鹭鹚偷着踏上海船来睡觉,
我也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关于思乡之情,无数迁客骚人对月怀诗、夜下挥墨,而在酷暑难耐的夏日抒发异乡思念的,闻一多是独一份。
或许是因为,记忆深处可得清凉吧,那魂牵梦绕的记忆总能让人在盛夏嗅到一丝安抚风,催人入眠。
“大暑大暑,上蒸下煮”。大暑上接小暑,下启立秋,是一年中阳光最猛烈、气温最高、雷雨天气横行的节气。
但尽管如此,我们年少时总还是盼望着大暑快点到来,因为大暑时分,暑假便也如期而至了。
当蝉鸣如潮,烈日炫目,闷热的风有气无力地吹动树叶,我们便知道,炎夏和暑假一起来了。
忆 食
++++ Great Heat ++++
01
小小冰棍
记忆里,小时候的夏天永远是从一根清新凉爽的冰棍开始。
儿时的冰棒和如今的“雪糕刺客”有所不同——它们是移动的。
卖冰棒的人慢悠悠骑着老式的自行车,后座固定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卖冰棒的人在村间小道上一边叫唤“冰棍——好吃的冰棍——”,声音洪亮悠长,传遍了每一个村落。
河边戏水、田野里撒野、树林里捉迷藏的孩子们一听到吆喝声,从四面八方闻声赶来,围绕在自行车旁。
卖冰棒的人立住了自行车,打开泡沫箱子,揭开一层层厚实的棉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冰棍就摆在了小孩儿们眼前。
付了钱拿到冰棍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用舌尖轻轻地舔上一口,眼睛心满意足地眯成了一条细缝。
吃到最后只剩下木头味的棍子,才依依不舍地把它扔掉。夏日的冰棍,甜在味蕾上,美在心里,是童年简单的快乐。
02
大大西瓜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冰镇西瓜便是另一种“解暑良物”。那时的村前屋后,总少不了一口滋养着世世代代的老井。
记忆里爷爷奶奶总是将西瓜放在桶或者篮子里,落在井里“凉快”半天再提上来。
“咔嚓”一刀下去,凉气四溢,沁入眼里。小孩们一边贪婪地大快朵颐,一边感受着如临春河的清爽气息。
除了冰棍和冰镇西瓜之外,夏日里还有酸梅汤、烧仙草、绿豆汤……在炎炎夏日里带来舌尖上凉爽,沁人心脾,消解暑气。
忆 乐
++++ Great Heat ++++
SUMMER
01
捕蝉
“盛夏声响意悠扬,轻唤好友捕蝉忙。”捕蝉可是个技术活,一般来说有三种捕蝉方法,一是面粘,二是网套,三是箭射。三种方法难度各异,都缺不了稳住心神、细心操作。
其中,面粘是最为简单的,捕蝉时叫上三五伙伴,准备一根竹竿和一些面粉。
先将面粉加水和成小面团,然后把面团放在清水中揉洗,直至脱净淀粉,只留下面筋,然后把面筋裹在竹竿较细的一段,这样前期工作准备就绪了。
小伙伴们在树林里顺着蝉叫的方向前行,快接近蝉所在的地方才开始敛声蹑足地慢慢向树底下靠近。
长竿快移到蝉翼附近便猛然往蝉背靠过去,乘其不备,猛地用面团去按蝉的翅膀,只要按准了,那蝉无论怎样挣脱也跑不掉,于是连叫带抖地被擒。
捕蝉的喜悦让所有的小伙伴争先恐后地团围过来,不亦乐乎地你捉我捏。
此时虽然骄阳似火,汗涌全身,但大家都沉浸其中,只留下笑声和身后的蝉鸣,在四野响起,穿过村落,也穿过童年。
02
抓萤火虫
大人们时常用“囊萤映雪”的故事劝诫我们要好好学习,对于故事中的道理记得不甚牢固,倒是对用萤火之光来读书这件事百思不得解,想一探究竟。
可惜萤火虫却也不是易得之物,跟着左邻右舍的伙伴们花了一夜的光景,却也只逮住寥寥几只萤火虫。
那些萤火虫在透明玻璃瓶里,发出微弱的光亮。看着萤火虫,我们就更加疑惑了,这一点点光亮真的能读书吗?
如今想来,也是少年愚钝,不懂得“囊萤似昼,积微成光”的道理。
03
夏日繁星
不知为何,记忆里遥远的夏日夜空总是旖旎动人、星空低垂、繁星点点。
树林间的晚风肆意掠过我们的身体,我们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好像要走进繁星里。
数星星是我们共同的比赛,在我们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开始数星星。
坐在屋前的时候、走在山坡的时候、躺在田野里的时候,仔细地数啊数啊,用小小的手指如痴如醉地丈量天河,可是,盛满纯真梦想的心灵是无法清点的。
彼时的星星好像就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上,它们是如此地近和明亮,仿佛有数十亿颗。然而现在,它们看起来是如此遥远和黯淡。
忆 暑
++++ Great Heat ++++
SUMMER
一根冰棍、一口老井、一片树林、一方天地,七月流火时,如大暑般炎热的夏季轰然结束,暑假在萧瑟的秋风中溜走。
年复一年如此循环16次,人生中便再无这般稀疏平常又轰轰烈烈的夏日了。
树林依然有夏风吹过,知了依然会在白昼黑夜里歌唱,只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嬉戏打闹数星星的岁月却一去不复返了。
在感叹回忆如烟之时,也会为那股亲切而熟悉的气息的远去而深深地怅惘着。
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这些关于热的记忆碎片,
是长大后的光,
照亮我们一生山海;
是酷暑难捱的清凉剂、
是凛冽寒冬的火炉,
在记忆长河里反复抚慰我们的心。
END
责编 / 小倩、幸运
文字 / 乔乔
排版 / 卢璇
页面编辑 /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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