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THER
“他是谁?”——“比尔”“你是谁?”——“凯瑟琳”“我是谁?”——“安东尼”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
造物主自玫瑰诞生后便策划了人世间无数名为邂逅的记忆,但却没有赐予世人永恒保存的能力。
给予,然后择日腐蚀、没收、偷走,一丝痕迹也不留。独留一人在记忆碎片的苦海里挣扎,像是梦魇,其实是最温柔的绝症——阿兹海默症。
THE FATHER
Adapted from the stage play of the same name by Florian Zeller
Let me let me let me freeze again
Let me let me freeze again to death
荒唐的梦魇下是残酷的现实——记忆废墟里的玫瑰是岁月偷藏的阿兹海默症患者永远的遗憾。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用阿兹海默症患者最平淡的故事讲述了一件最平常的事情:老去。
故事开始于年迈且身患阿兹海默症的“安东尼”面临着选择搬到养老院还是接受女儿聘用的新护工两难选择,女儿选择了新生活,只能将安东尼送到了养老院,疾病导致他正常的记忆变成跳跃的时间剪辑出来支离破碎的片段:
把护士凯瑟琳幻想成了照顾自己的护工,却有着小女儿露西的面容;将男医生比尔幻想成了女儿安妮的前夫;安妮为了保罗离开了他,将他送到了养老院,他痛恨保罗,但又畏惧保罗,因此幻想中的保罗总是对他出言不逊,甚至动手殴打……
依靠重复的片段,眼前所见的情景,和手上的那块手表重新书写记忆,安东尼只为构建一个“熟悉的环境”来解释自己身处何处,以此获得自我安慰的安全感。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死亡,是永恒的话题。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伴随着衰老,只因年轻而感受不到变化,其实一切都在时间里消逝。
我们不畏惧死亡,但我们畏惧人在持续走下坡路的过程中迎接衰老所带来的未知的疾病折磨。随着时间流逝,记忆逐渐模糊是最刺痛人的折磨,因为它不是快刀斩乱麻的死亡方式,而是不断地将你生命的烛火吹灭,再点亮,再吹灭。
走不出时间的莫比乌斯环渐渐耗尽了人生的灯火,直至死亡,没有归途,因为这就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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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女儿离去的安东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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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安东尼总是望向窗外,在封闭的房间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看似无法逃离其实是不愿逃离,那是他近乎偏执的保留着的最后尚存的理智和记忆,是面对正在消解的时间、空间无声的反抗。
生活的体面、曾经的荣耀,甚至是自理的能力以及最基本的认识,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在进一步的瓦解、恶化和逝去,忘记的无助、虚无,被世界遗弃之后的背影让我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笔下父亲买橘子时在月台爬上攀下时的背影: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相似却不相同,一个被世界拒之门外,一个却被世界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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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自己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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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一个忘记了女儿,忘记了自己的老人,活该被世界遗弃吗?难道被世界遗弃的方式唯独只有忘却吗?
太阳无数次的起落,有些记忆注定会在落日的余晖里被吞没。生活的迭代,老的人逐渐会被遗忘,下一辈的人忙碌的奔赴同样老去的路程。人在老,但爱不会。
“我感觉好像我的叶子都掉光了,树枝还有狂风和骤雨。我…我再也没有栖身之地了。”
父母是我们年幼时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大树,长大后我们成了他们的根。呱呱坠地,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我们在肆无忌惮的搞怪中长大,没有悲伤、畏惧、孤单……
因为这些都是父母在面对,而我们安心的趴在他们宽厚的肩膀上,孤单的背影倔强地扛起了我们,把整片天空的星星毫无保留地都投影到我们眼中。无数次面对陌生的环境,都是父母给的满满的安全感。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父母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纵然是贫穷的街道,破败的房屋,残破的月亮,他们也会用浪漫炙热的爱守护我们内心的单纯与善良。
“我感觉我很爱你,但我好像记不清你了…”小时候牵着我们手长大的父母,忽然之间,变成了被世界遗弃的那个人,你会牵起他们的手重新融入世界吗?孩提时父母对我们无比的耐心,但是当他们老了的时候,我们是否能够有相称的一份爱来回馈呢?
---父母:寻找海的孤岛---
“我们要把握好时光。”“是的,因为好天气总是转瞬即逝不是吗?”
当母亲收起了自己的仙女羽衣尘封于箱子之下,她便褪去了昔日那份如痴如醉的光华,只剩满身的烟火气;当父亲将游戏机赠与他人,他便卸去了孩子的幼稚,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这样的父母逐渐与社会脱节,被社会所抛弃,烙印在脑海中的只有“赚钱”两个字。我们总是在责怪他们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只是把见识世界的时间和金钱花在了我们身上,而我们似乎总是用不对等的时间搪塞敷衍着他们。
以工作为由匆忙挂断的电话,说着稍后回复,其实早已将家中焦灼等待回复电话的父母抛掷脑后;父母的叮嘱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废话”;笑着答应父母归家,其实深知遥遥无期。
岁月从父母一根根泛白的头发下溜走,不是岁月偷走了父母的青春,而是我们。
人生短暂,我们能做的,是不苛求那些还未到来的日子,而是善待当下共同度过的日子。
短暂一生,父母的期许从不是望子成龙,而是健康快乐。“向晚庭院,倚靠相背,闲话短长。”所谓陪伴不过简单的家长里短。“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所谓安稳也不过家中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影片的最后。
老人最后蜷缩在护士的怀里,俨然成了无助的孩子。记忆就这样在流逝的时间里逐渐被冰封,直至死亡。零碎的孤岛会找到属于它们的海,被岁月动摇的东西是没有分量的,但能被记忆留下的只有爱。
这一次,换我们追寻父母的脚步。
这一次,换我们成为父母的海。
责编/小倩
文字/旺仔
排版/旺仔
排版指导/十三
白露染秋色,莫负好时光
原来真有桃花源
好看,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