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战争是上世纪90年代初冷战结束后世界格局新旧交替之际由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引起的一场大规模高技术的局部战争,是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运动各种新式武器对伊拉克实施的空地一体战的实践。这场战争对中东乃至整个国际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也给各国的国防建设和军队建设以许多启示。海湾战争参战国之多、影响范围之广,堪称“半个世界大战。”无论从何种角度分析,这场战争在军事发展史上具有“分水岭”的意义,海湾战争具有信息化战争的雏形,从多个方面呈现出信息化战争的特点。
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海湾危机爆发后,美国决策层就制定了两个策略,即不战而胜和战而胜之。不战而胜即以外交孤立、经济制裁、重兵压境为手段,以压促和,逼伊撤军,力争兵不血刃收复科威特。同时,以刺杀萨达姆、收买亲美势力、煽动闹事、制造政变等手段更换伊政府。战而胜之即采取小打、中打和大打,大打的目标不仅是收复科威特,而且要攻占巴格达。基本的立足点还是中打,争取小打制胜,尽量避免大打。为此,美国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部署,即沙漠盾牌行动,美国计划出兵43万,包括一半左右的战舰,3/4的海军陆战队和2/3以上的坦克和装甲部队。在实施大规模军队集结的同时,经过近半年的外交努力,形成了对美国有利的大气候,安理会通过了12项谴责伊拉克的决议,包括中苏在内106个国家参加对伊经济制裁,近30个国家向海湾派兵参加多国部队,在政治上、经济上使伊拉克处于极端孤立的境地。并针对伊拉克对占领科威特的态度,及时地制定和实施了沙漠风暴和沙漠军刀作战计划。美国围绕沙漠风暴计划进行周密的战前准备:用4~7颗锁眼卫星和曲棍球等通信卫星对伊军实施监听,基本确定伊军大多数重要目标的类别和位置信息,使空中打击能够准确做到有的放矢。
空中力量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海湾战争是“空地一体战”理论的一次大规模实践。战略空袭和反空袭成为最重要的作战样式,多国部队出动大批飞机,并发射巡航导弹对伊拉克狂轰滥炸,为大规模地面进攻扫清障碍。这次战争参战兵力之多、战场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轰炸火力之猛、作战手段之先进,以及影响之深远,都是人类战争史上罕见的。
海湾战争是以空中打击为主要方式并取得胜利的,空袭不仅在夺取战略主动权方面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而且在整个战争中使多国部队牢牢控制着制空权。战争表明,空中打击和防空作战已经成为当代战争的主要作战样式,在某些局部战争中甚至是惟一的作战样式。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集结了70万大军却迟迟未投入地面进攻,而是先出动大批战机对伊拉克进行战略空袭,海湾战争一共42天,其中空袭作战就占了38天。在交战之前中央总部司令施瓦茨科普夫就规定,只有在空中突击中摧毁敌方50%的战斗力量、严重破坏对方战争潜力的条件下,才能发起地面进攻。
实际上,伊军萨姆导弹、高炮和预警雷达的防空作战能力在空袭第三天就下降了90%,沙漠的地貌适宜从空中进行精确攻击。在整个空袭过程中,多国部队使伊军坦克和车辆损失达到70%,通往科威特战区的桥梁被摧毁了四分之三,还破坏了伊拉克80%的炼油能力。所有这些不仅摧毁了伊军的战争机器,而且严重打击了伊军的士气,而且多国部队的空军能够给予地面部队以近距离的火力支援,达成战术性的空地配合。地面部队在进攻时,能够自始至终地得到空中掩护和支援,能够在发现敌方目标的极短时间内得到空中火力支援,所以当多国部队在地面打出“左勾拳”后,伊军便纷纷投降了,多国部队的地面作战成了“打扫战场”式的作战。
这次战争多国部队动用了战斗轰炸机、战略轰炸机、战斗机、攻击直升机、预警机、电子战飞机、运输机和空中加油机等44个机型,约3200架、10万余架次飞机,平均日出动飞机2600架次,超过了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最高出动量。这些飞机具有全天候作战能力、高速突防能力和精确打击能力。它们包括:能突破敌人防空系统的F-117A隐形战斗机,善于地毯式轰炸的B-52战略轰炸机,具有良好空战性能又能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F-15E鹰式战斗轰炸机和F-16战斗机,坦克杀手A-10攻击机,法国幻影2000,英国旋风式战斗轰炸机等。其他还有一些电子战飞机和侦察机等。尽管参战的机种繁多,但对伊境内的目标空袭时,是多机形成不同分工的编组,如直接压制对方防空雷达的战斗群,实施空中预警指挥的保障机群以及直接攻击目标的战斗群等,共同完成任务。在空袭目标时,先使用EF-111或EA-6B等电子战飞机干扰敌方远程雷达,接着战斗轰炸机发射高速反辐射导弹摧毁伊军雷达和防空导弹,为突击机群开辟通道;再使用F-15和F-16截击伊拉克起飞的战斗机夺取战场制空权;最后轰炸机和战斗轰炸机对选定目标进行轰炸。海湾战争的经验表明,空中发射的精确制导武器比地面发射的效率要高,陆基超视距武器诸如陆军战术导弹只有伊军使用,而美军空中发射的精确制导武器主导了这场战争。
电子战的作用突出
海湾战争中,制电磁权成为现代战争制胜的核心因素。多国部队以电子压制拉开序幕,瘫痪伊军预警系统、防空系统和通信系统,为空中打击提供有利条件。多国部队发动大规模空袭,几乎没有遇到伊拉克飞机的拦截和防空导弹的抗击。战争头一周,多国部队飞机的损失率仅为0.5%,大大低于一些国家飞行训练的事故率,这在世界空战史上堪称奇迹。这主要是得益于美军电子战在空袭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电子战的软杀伤与火力的硬摧毁双管齐下完美结合。空袭前,多国部队即开始实施电子干扰:E-3A哨兵和E-2C鹰眼预警机和F-4G反雷达飞机、EA-6B徘徊电子干扰飞机首先升空,和其他电子对抗手段一起,对伊军各电台进行电子干扰。伊军的通信被中断、电子设备失灵,伊军的防空雷达系统也遭到电子干扰,无法发现来袭飞机。战争初期,伊军的搜索预警与通信指挥系统虽然还没有被盟军火力摧毁,但已完全处于瘫痪状态,多国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获得了制空权。同时,多国部队也大量使用反雷达导弹,用火力摧毁伊军雷达,使许多伊军雷达被迫关机,对空中目标几乎不能准确射击,防空战力无法发挥。
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国部队全方位的电子情报体系,像一张大网笼罩在伊拉克上空,使伊军大多数军事行动都难逃多国部队的“电子耳目”。战争爆发前5个月,多国部队就利用这些先进的电子侦察手段,获取和核实了伊军通信系统和预警、制导雷达的参数和位置,处理了上百万条伊军电子信息,较全面地掌握了伊军无线电通信情况。经分析整理得出详细准确的电子情报,为战时有效压制和摧毁伊军电子防御体系提供了有利条件。到开战前,美国对伊拉克主要战略目标位置、电子装备及部署情况了如指掌。
海湾战争中,美军几乎动用了全部侦察设备和间谍手段,广泛搜集伊拉克的军事和政治情报。在赤道上空,有两颗地球同步卫星在运转,专门捕捉空中和地面的无线电信号。为侦察伊军动向,美国还发射了两颗遥感卫星。美军另有4~6颗照相卫星,这些卫星的地面分辨率高达0.1米,这种卫星曾将一名伊军士兵在炮台吃桔子的情景拍摄了下来。
除了卫星侦察之外,美国还采用了各种空中侦察手段,派出了多种空中预警、电子侦察和监视飞机,对伊军进行监视。像E-3A预警指挥机能同时跟踪600个目标,指挥引导100批飞机对敌实施攻击,可以在数百千米的远处发现空中目标。
美军还充分利用国家安全局监测中心设置在阿曼、塞浦路斯以及意大利的地面监测站对海湾地区的局势进行遥控监听、侦察,大量优秀的特工人员携带高技术侦听器材获取伊拉克高层人员的行动轨迹,以色列的情报机构摩萨德也参与了对伊情报搜集活动。以上各种侦察监视手段的使用,使得战场环境对多国部队来说几乎是单向透明,伊军的一切动向基本上在多国部队的掌握之中。
而伊拉克的电子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则大为逊色。伊军没有电子侦察卫星、预警飞机和专用电子战飞机,再加上没有制空权,空军作战飞机的侦察活动也受到限制,伊军的电子情报侦察几乎没有取得什么成效。为了避免重蹈1982年叙利亚贝卡谷地全军覆没的覆辙,伊军关闭了大部分防空雷达系统,使美军侦察不到伊军雷达的参数和准确位置。但这样做又使防空系统形同虚设,雷达不开机就无法发现来袭飞机,无法引导防空导弹进行攻击。
发挥高技术兵器优势,
实施中远程精确打击
海湾战争众多的高技术武器中,精确制导武器大显身手,它具有发现即摧毁的能力。美军对伊军实现了远距离、精确打击。如首次实战使用的战斧式巡航导弹,它具有射程远件、能在离地面仅15米的高度进行超低空飞行、突防能力强的优点,所以被用来承担首次突击任务。在开战后14小时内就发射了120余枚导弹,占总发射量的一半。它可以由水面舰艇、核潜艇或轰炸机搭载,打击海上目标时,射程可达500千米以上,攻击陆上固定目标时,射程可达2800千米以上。飞行马赫数为0.7,为亚音速,采用惯性制导和地形匹配复合制导方式。在首批发射的52枚导弹中,有51枚击中目标,命中率达98%,仅有一枚卡在发射架中没打出去。
美军使用哈姆反辐射导弹摧毁伊军预警雷达和火控雷达以及C4ISR系统,使用小牛空对地导弹摧毁伊军庞大的坦克、机械化部队。美军最新式的F-117A隐形战斗轰炸机、攻击机和其他战斗轰炸机大量使用激光制导炸弹和导弹,大大提高了命中精度和威力,占沙漠风暴行动飞机总数5%的F-117A取得了1/3以上的轰炸成果,每架携带2枚重量约0.9吨的炸弹,它的精确度之高,甚至可以投进烟囱中。美国军事专家用这样一组数字说明了使用精确制导弹药进行精确轰炸的威力:二战中,摧毁敌方司令部大楼需要1500架次B-17轰炸机,投掷9000枚1吨重的炸弹,其中半数炸弹偏离目标330米左右;越南战争中,轰炸精度较二战时有了很大提高,只需要F-4鬼怪式战斗轰炸机176架次,每架飞机携带1枚炸弹,其中半数炸弹偏离目标120米以内,就能摧毁同样的目标;海湾战争中,只需1架F-117A隐形战斗轰炸机,携带2枚约0.9吨的炸弹,且投弹精度在3米之内,就能摧毁同样的目标。
精确轰炸摧毁了伊科境内90%的目标,而造成的附带损伤却很小。二战中美军374架轰炸机对东京轰炸一天,就造成了8.4万人的伤亡,而多国部队对伊持续38天的空袭,平民死亡1591人。精确制导武器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破坏。在高技术条件下作战,武器的作用不在于狂轰滥炸,而在于命中精度,1枚精确制导炸弹可以完成二战上百枚炸弹的效果。
在空战中,有先进的预警机指挥,加上装备高效的空空导弹,使多国部队在空战中击落伊军战机42架,自身损伤甚微。在对付地地导弹的袭击中,美军首次使用爱国者导弹拦截伊军飞毛腿导弹,伊军的飞毛腿奔向哪里,美军的爱国者就在哪里恭候,以导反导的作战模式登上战争舞台。
像沙漠风暴行动这样大规模密集使用精确制导弹药,把以往战争中那种以“面”打击为主的狂轰滥炸变成了“点穴”式的精确打击,这在战争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未来的高技术战争中,精确制导武器依旧是战场的主宰。
借助强大的空中攻势,多国部队摧毁了伊军近一半的战力,这种长时间、大规模、高强度的轰炸为地面进攻创造了条件。美军十分重视“空地一体”作战,发挥整体威力。地面部队行动之前,首先动用了大量战机对伊军进行航空火力准备;紧接着利用地面数千门火炮对伊军纵深目标和前沿阵地进行火力急袭,摧毁伊军防御工事;尔后,几十万大军在武装直升机的支援下,长驱直入,实施大纵深攻击,一举突破伊军防线,使失去制空权的伊军毫无还手之力。
在现代地面作战中,作战目标不仅是迎战静态防线的敌军,而且要攻击和摧毁远在敌人后方的部队,高技术战场不像以前那样战线分明,不存在明显的前方和后方。海湾战争地面作战开始后,美军广泛采取了迂回包围的大纵深攻击战法,正面进攻战线长达数百千米,在沙伊、沙科边境上形成了西、中、东3个基本突击方向,对伊军防御部署实施多方向分割突击。为迅速战胜伊军并减少已方伤亡,联军对陷入包围的伊军并不急于歼灭,而是进行大纵深穿插迂回,抢占关键要点,使伊军陷入多层包围的绝境。
大纵深作战能力体现在地面部队持久作战能力方面,包括热成像仪在内的先进夜视装备,使美军可以不受暗夜和气候的限制,连续不停地进行作战。大纵深地面作战,有赖于空中运输力量快速投送和近距离作战飞机的支援,这便使高技术战争呈现出立体化特征。机降作战是人员、装备、物资乘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敌后的一种战术行动,美军曾出动300多架直升机,运送2000名士兵及装甲车、榴弹炮等物资深入伊境内80千米。一次使用如此之多的直升机,这在战争史上也是空前的。101空降师的另外2000名士兵也是空降到伊境内的。美军采取垂直攻击战法,使用直升机机降和空降的方法,将部队投入伊军防御纵深,破坏伊军补给线。
针对伊军的防卫部署,联军声东击西,打得伊军措手不及,联军在科威特正面进行演习,致使伊军高层错误判断联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是沙科边境。沙漠军刀行动发起前,美第7军突然西调300千米,于沙伊边境实施主要突破,该地区伊军防守薄弱。留在科威特正面的是美海军陆战队和阿拉伯国家联军,用以迷惑伊军。另一方面,美海军陆战队还佯装要在科威特沿岸登陆。美军这种海上佯攻,正面虚晃一枪,而在沙伊边境实施主要突破的战术,误导了伊军,避开了伊军主力,为地面突破成功和实施大纵深迂回包抄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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