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9日，即将卸任的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进行了告别演讲。这意味着这位两次推迟卸任的北约秘书长将去职。早在今年6月26日，由32个北约成员国在位于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投票通过，获得任命的前荷兰首相马克•吕特，于2024年10月1日接任该职。
北约是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军事集团。在它的一系列组织机构和领导成员中，北约秘书处和欧洲盟军指挥机构是最主要，也是最著名的。北约秘书处是一个常设的行政机构，其领导人就是北约秘书长，负责北约会议筹备、对外关系、为成员国驻北约总部代表团提供行政支持等。欧洲盟军指挥机构是北约的军事指挥机关，负责北约盟军部队军事行动的组织指挥。北约是跨大西洋军事集团，按照惯例，北约秘书长一般由北约的欧洲国家领导人担任，欧洲盟军最高司令由美欧洲司令部司令兼任。
北约前任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1959年3月16日生于挪威首都奥斯陆，任前为挪威工党领袖和挪威首相。2014年10月1日，延斯•斯托尔滕贝格接替安诺斯•福格•拉斯穆森，出任北约秘书长。北约秘书长一届任期为四年，斯托尔滕贝格于2022年连任两届期满，但由于乌克兰危机的爆发，北约援助乌克兰工作繁重，加之北约主要大国难以在接任人选上达成一致。斯托尔滕贝格在2023年、2024年两次超期任职。此间，围绕新任北约秘书长人选问题，北约主要大国之间激烈博弈。
2022年，拜登提名的美欧洲司令部司令克里斯托弗•卡沃利获得国会批准和任命，并按照惯例兼任欧洲盟军最高司令。由于担心军事领导人和行政、外交领导人同时换将导致领导体制的不稳定，斯托尔滕贝格超期任职一年。到了2023年，新任北约秘书长人选的敲定已经迫在眉睫了。
作为欧洲和北约组织大国的英国，因为自身利益而退出欧盟，因而在欧洲政治和安全事务中的话语权明显被削弱。如果能争取让英国人担任北约秘书长，无疑对英国有很多好处。在以往共13任北约秘书长中，有3任来自英国。为此，2023年6月，英国首相苏纳克在访问美国时，专门向美国总统拜登推荐英国防大臣华莱士接任北约秘书长。但英国的这个如意算盘，遭到与其关系十分微妙的法国的坚决反对。法国总统马克龙表示，北约秘书长应该来自欧盟国家。其他欧盟国家领导人也持相同立场。这基本是对英国推荐华莱士接任北约秘书长的直接否决。欧盟的责任和义务不想承担，却要领导主要由欧盟国家组成的北约军事集团。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在究竟由谁担任北约秘书长这一问题上，北约的老大美国的意见一言九鼎、举足轻重。对此，美国的拿捏堪称“广种薄收”：接任者肯定仅需一人，但好人不妨多做。2023年7月，传出美国总统拜登属意时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接任北约秘书长的消息。冯德莱恩在任欧盟委员会主席之前，曾经是德国历史上首任女性国防部长，能力出众。但是，正极力推荐自己国防大臣华莱士的英国坚决反对。对欧洲国家政客而言，担任北约秘书长显然是卸任本国职务后一个不错的选择，爱沙尼亚总理卡娅·卡拉斯也表现出竞逐此职位的意愿。但是，卡娅·卡拉斯在对抗俄罗斯的态度上表现得过于激进。乌克兰危机虽然是北约目前面临的要务，但在此问题上北约需要掌握好分寸：既不能让俄罗斯取胜，又要尽量避免引火烧身。一番竞逐之后，更加理性、务实和谨慎，即将卸任荷兰首相的马克·吕特成为了北约秘书长的最佳人选。
行事风格
马克·吕特，1967年2月14日出生于荷兰海牙，大学历史专业毕业后从政，历任荷兰国务秘书、议会下院党团主席，2010年起担任荷兰首相，一直连任。2023年，他宣布将退出国内政坛，但在荷兰新政府建立之前，将一直担任看守政府首相。在党争激烈、媒体对公众人物无孔不入地“关照”的欧美国家，吕特能够在荷兰政坛长期屹立不倒，殊非易事。
首先，吕特至今未婚，且从未有过绯闻。其次，吕特生活简朴，作风亲和，有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再次，吕特圆滑高效，被称“不粘锅首相”，“总是能够从派系斗争中全身而退，什么都不会粘在他身上”。例如，欧洲国家与美国之间的关系，就经常成为欧洲国家领导人踩爆的雷。2018年特朗普访欧期间，在欧洲防务等问题上同欧洲大国闹得很不愉快。在场面胶着之际，正是吕特站出来，肯定特朗普的要求有合理性，并向特朗普保证欧盟各国将增加防务支出，从而缓解僵局。正因如此，吕特是少数被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称为“建立了友谊关系”的欧盟国家领导人之一。当拜登在美国大选中胜出后，吕特马上表示，和拜登相处“会更加自然”。其作风的圆滑可见一斑。
后续影响
在过去13任北约秘书长中，来自荷兰者达到3人，与英国持平。马克·吕特的就任，使得荷兰超过英国，成为担任北约秘书长任数最多的国家。这充分说明了荷兰在欧洲和北约中的地位和作用。
务实政风将成为主导。荷兰在欧洲属于小国，国土面积仅有41528平方千米，1/4的国土低于海平面（以大堤阻挡海水灌入），1/3的国土仅高于海平面1米，人口不到2000万。但是，14世纪的荷兰（当时人口不到100万）以“海上马车夫”的名声崛起，成为全球最大的海上运输和贸易大国。小国荷兰能够成就大业，其理性、勤劳、务实的文化和精神传统是重要原因。这种务实的作风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作为荷兰首相的吕特能够与特朗普“建立友谊关系”体现了不与强势者硬杠的务实作风。在新上任之际，应对久拖不决的乌克兰危机是当务之急。新形势下如何调整北约的整体架构、巩固北约的东部防线、消化成员国增加所带来的矛盾和问题，都将成为新任秘书长上任后的优先事项。
在援助乌克兰问题上会态度坚决。在吕特的荷兰首相任期内，荷兰的年度军费开支达到并超过了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设立的占国内生产总值2%的标准。这说明吕特认同并积极推动欧洲、北约国家增加防务投入。对于久拖不决的乌克兰危机，吕特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上的失败对欧洲和平与安全至关重要。吕特曾以首相身份访问基辅，并与乌克兰领导人泽连斯基保持热络联系，就援乌问题交流意见。与此同时，荷兰是危机爆发后积极向乌克兰提供援助的国家之一。从最先的提供炮弹，到最近的提供F-16战机，荷兰态度和行动都非常积极主动。另外，为了方便向乌克兰运送武器装备和人员物资，荷兰积极与德国、波兰合作，打造北约国家通往乌克兰的陆上运输走廊。
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欧洲和北约都将俄罗斯界定为“急迫的现实威胁”。现任北约秘书长两次推迟卸任的重要原因，是他在援助乌克兰问题上态度鲜明，且高效组织了开战以来的北约援乌活动。将吕特定为北约秘书长接任人，作为荷兰首相期间对援乌的态度，以及对他就任北约秘书长后继续在这方面发挥作用的期待，应该是重要甚至关键因素。
在对华政策上应该体现务实理性。荷兰的经济发达，依靠贸易立国。中国是一个大市场。在对华出口光刻机问题上，2024年3月作为荷兰首相访华的吕特，一方面表示不能无视美国对华科技禁令，另一方面表示希望尽量降低此举对荷兰经贸的影响。客观地说，对华科技禁令对追求全球贸易利益的荷兰是不利的。但是，公然对抗美国的贸易禁令，荷兰也不敢。因为对荷兰执行对华科技禁令打折扣的不满，美国最近又加大了对荷兰的胁迫力度。
从吕特参与推出的2021年欧盟版“印太战略”报告来看，一方面将中国界定为“系统性挑战”，另一方面又体现出与美国版“印太战略”片面强调竞争的不同，即承认与中国合作的重要性。从务实理性的角度看，欧洲在对华政策上完全倒向美国，对欧洲而言不仅是对战略自主的釜底抽薪，甚至在美国的眼中也将自降身价。
但是，将吕特和荷兰文化传统、行事原则完全归结为利益决定论也过于简单。其在深层的意识形态、价值观追求是不容忽视的，但在具体表现上会显得比较“深沉”。总的来说，吕特就任北约秘书长，其善于平衡各方面意见、利益的技巧，以及所谓“高效的圆滑”等本领，是重要原因，但面对目前的复杂国际局势和纷争，如何有效协调，做出高明的决策，对他而言将是一项重大挑战。
关注我们
更多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