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审
“升——堂——”
“威——武——”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为何要告西瓜?”
“老爷,民女翠花告的不是西瓜,”然后一指她旁边跪着的书生,“是他。”
“对,是我。”书生红了脸。
“你叫西瓜?”
“我偷西瓜。”
“你偷西瓜?”
“老爷,不是我偷了西瓜,是她告我偷西瓜。”
“那你偷了没有?”
“没有啊。”
“他偷了。”翠花喊道。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传物证,待本老爷验过便知。”
“什么物证?”翠花斗胆抬头问道。
“西瓜呀。”
“民女没带。”
“快去拿一个。”
二审
“升——堂——”
“威——武——”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下面所跪刁民,为何拿物证害本老爷?”
“民女不敢。”翠花吓坏了,慌乱答道。
师爷附在县太爷耳朵上说:“撑得慌忍着点儿,不能什么都说。”
“哦,好。”县太爷揉了揉肚子,“堂下二人听好!本老爷验过了,物证很甜、很脆、薄皮、起沙,的确是漫河的。你们起来回家吧。”
“老爷,西瓜当然是漫河的,但我告的是——”
“姑娘,你说西瓜是我的?”书生一脸惊喜。
“谁说是你的了?”翠花白他一眼。
“在下就是漫河呀,姓宋名漫河。”
“真不害臊!”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无视本老爷存在,公然在大堂上打情骂俏,拖下去,各拔十根头发。”
师爷及时阻止,“老爷,你不能因为你是秃子,就恨所有有头发的人。”
“好吧好吧,传小偷!”县太爷一声令下,被压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来。
“小偷?”堂下二人齐叫。县太爷洋洋得意。
“泼猴!说!为何偷翠花家西瓜?”
“我其实更想偷人。”
“拉下去,斩喽!”
师爷再次阻止,“重啦!”
“把他头发拔光。”
师爷一乐,“我看行。”
三审
“升——堂——”
“威——武——”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胆书生,人家偷驴你拔橛,说!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家父卧病在床,当晚就想吃一口漫河西瓜,可我没钱,只好画一幅字画,打算到瓜棚换个西瓜。”
“孝子呀!”县太爷眼含热泪。
“大胆翠花!你有眼无珠,诬告好人,说!朕要怎么罚你?”
“大了。”师爷一拉县太爷。
县太爷不服,“本老爷叫朕,姓田名朕,怎么啦?”
“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这是老爷的主达歌吗?”翠花唱了两句,问道。
“放肆!你不觉得对不住宋漫河吗?”
“我送他西瓜吧。”
“西瓜钱有人给。泼猴,一个西瓜按十块现大洋算,你偷了五个,五十块现大洋,马上赔给宋漫河。”县太爷怒道。
“老爷,这也忒贵了,五十块现大洋能买一万个西瓜。再说该赔给翠花才是呀。”
“你觉得冤?”
“我头发没了……也不冤,我所偷盗钱财能用在救人上,还是大孝之家,值了。”
“那好。宋漫河,老爷我吃了翠花一个西瓜,所以,也赔给你十块现大洋。师爷,拿钱!”
“老爷啊,我宋漫河何德何能……”宋漫河热泪盈眶。
“快拿了钱给老人家看病去吧。”
“谢大老爷,在下告辞。”
“慢着,翠花还没赔你精神损失费呢。”
“什么?老爷,你们把赔我的西瓜钱都给他了,我还赔呀?好,那我供他们爷俩吃一夏天西瓜总行了吧?”
“不行!”
“难道大老爷还想让我赔上瓜地?”
“哈哈,瓜地就算了,宋漫河只知读书,不会种地,故,你赔宋漫河种瓜人吧。”
“这可使不得。”师爷拉县太爷衣袖。
“万万使不得呀,大老爷。我一介穷书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怎好连累人家翠花姑娘?”宋漫河连连摆手。
“怎么使不得?小女子我还就喜欢知书达理之人,如果你不嫌弃,我愿到你家种一辈子西瓜,陪你侍奉老人。”翠花娇羞地说。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成交!”
“老爷,这不是买卖,这里是公堂。”师爷赶紧提醒。
“对,对。应该是一拜——公——堂——”县太爷刚喊出声,师爷又拉他,“一拜天地,二拜也不是公堂,是高堂,而且也不该在这儿。”
“哈哈哈哈……”县衙里传出动人心弦的笑声。
发表于《当代小小说》2015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