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性访谈提炼概念主题的方法(三)

学术   2025-01-25 21:03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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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访谈形成的一堆材料,许多写作新手往往会一筹莫展。“到底该如何从这一堆字里面找到概念与主题?”这正是困扰着许多作者的一大难题。在前面两篇文章中,我们介绍了《质性访谈方法:聆听与提问的艺术》中提及的八个“从访谈材料中找到概念和主题”的方法,还剩最后两个角度——“从故事中提取概念和主题”与“创造一致而精炼的定义”,供读者参考。

一、从故事中提取概念和主题

当故事在不同的访谈中以几乎相同的面貌出现时,它们可能就提供了一些文化主题。在华盛顿开展的一项研究中,Irene经常听到一个有关税收公平中心(这是一个左翼的智囊机构)的故事,它发现在20世纪80年代很多大公司几乎或者完全没有缴税。这个中心用这条信息来奚落议会,促使它采取措施促进税收公平。这个故事带着一些“牧羊人大卫和巨人”的色彩——小政策部门打败了寻找优惠税额的大公司,但是它也包含了一个文化教训,即议会将对这种难堪做出回应。因此,如果你想引发变革,可能就必须让议会难堪,这就是一个为被访者们所共享的主题。

普遍流传的故事中存在的微小差别也可以揭示出一些主题。如果两个被访者重复讲述了同一个故事,但是从中得出了不同的教训或强调了故事的不同部分,这种对比可能就暗示了你想要发展的主题。当你了解了整个故事,发现被访者只讲了其中一部分的时候,你可能就想知道他/她为什么要去掉那部分内容,这将为你核查这个故事提供一些新的见解。

假如你已经从很多被访者那里收集了有关组织英雄的故事,在进行分析时,你可能想弄清楚人们在组织中的行为方式是否和故事中的英雄一样,或者故事中的理想行为和人们的实际行为方式之间是否存在张力。如果存在差异的话,你就可能发现一个有用的主题:社会规范对人们的期望是什么,而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

二、创造一致而精炼的定义

用待用的编码对文本进行标记之前,要确保你已经找到了适用于所有访谈的清晰而一致的定义。假定在一项对社区活动的研究中,你得出结论:增权是个很重要的概念。不管是在你的脑海里还是在已经可以着手的写作中,你都会通过回答一系列的问题来弄清楚识别和标明这一概念的方式。下面的内容来自Boyatzis。

1.我用什么来称呼(标注)它?增权。

2.我怎样定义它?增权是一种个体在确认自己可以完成既定目标时的感受,还是一种可以让人们以集体的形式实现其意愿的政治或组织力量。

3.我怎样在访谈中识别它?当人们清晰地表明他们感到自己被增权了的时候,当他们实现了一些新的或重要的目标(特别是在与反对方进行对抗)的时候,或者当他们在过去失败的领域中获得成功的时候。

4.我将什么排除在外?增权只会出现在个体或个体所属的群体所从事的某项活动中。如果是他人(比如政治家和慈善机构)为人们提供了利益,或做了什么事,那不叫增权。

5.例子是什么?有个地区的人举行抗议迫使政府在星期五晚上提供额外的治安服务。

与清晰定义相伴而生的一个问题是,你的被访者可能对你正在使用的概念或主题持有稍微不同的看法,这就意味着你必须调整自己的标签和定义以适应这类情况。你可能需要更宽泛的概念,以便同时容纳几个有区别但是相关的例子,或者你可能需要两个或更多狭窄一些的概念来捕捉差异。

为了确保你有在整个访谈中都站得住脚的好的有效定义,你需要从访谈誊本中选出一些样本来检验你的新定义——样本要能反映研究中的不同情况。如果你正在做有关性别的研究,那么,要确保你的小样本中同时包含了男性和女性;如果你正研究一个组织,那就要确保你用来检验标签的访谈既要包括来自等级底部的,也要包括来自上层的;如果你在研究宗教群体,那么你可能想既包括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也包括那些参与程度较轻的人。如果你的定义在小样本中站得住脚,那就让它保持原样;如果出现了巨大差别,你就必须在编码之前对它做一些调整。

例如,假定你正对竞选公职的动机这一概念进行定义。起初,你把它定义为政治家决定开始从政的理由。但审查小样本时你发现,一些政治家在访谈中把竞选的理由说成职业提升或帮助自己的社区,而其他人则声称自己想帮助他人。面对这些意义上的差别,你可能不会再用单一概念来涵盖既有职业谋划又有公共服务意识的竞选动机;相反,你将引人两个概念,将职业提升或帮助自己的社区称为“自我导向的动机”,而将帮助他人称作“忘我”或“公众导向的动机”。然后你将反过来思考如何精确地界定每个概念,并在誊本中识别出它们。

在你将一个概念分成两个相关的部分(将竞选公职的动机分为自我利益和公共服务)后,就会想给新概念选择一些仍然能体现它们之间联系的标签。例如,竞选的自我利益动机和竞选的公共服务动机。这样的话,不管提到的是竞选的公共服务动机,还是竞选的自我利益动机,重新提取所有关于竞选公职动机的段落都会比较容易。

在政治家和动机的例子中,被访者对概念理解的差别很清晰是因为被访者都清楚地陈述了这一点。在其他时候,差别可能没有陈述得这么清楚,你必须自己找出它们来。在一项关于婚姻破裂原因的研究中,你可能想知道像婚姻这类最初看上去似乎不难理解的概念,对于男性和女性而言,是否有不同的含义。为了搞清楚这一点,你将分别考察对男性和女性的访谈。男性可能强调责任和亲密的性关系,女性可能强调情感支持和交流。有关婚姻需要什么的概念的差别可能非常大,以至于用一个概念来同时囊括男性和女性的理解,将会造成曲解而不是启发。你可以把更加宽泛的婚姻概念分为两部分——男性的婚姻观和女性的婚姻观,或者你可以聚焦在四个更具体的因素上——责任、亲密的性关系、情感支持和交流。

对概念进行精确定义的另一个难点是,即使大多数被访者使用同一概念,它的含义也可能随应用情境的变化而变化。例如,社区既可能是指种族联盟,也可能包括地理区域,这取决于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应用这一术语。或者术语可能既有一般意义,也有具体的、彼此不相关的技术含义。在这两种情况下,你都应该用不同的标签来对它们进行编码。

在精炼定义的同时,你需要进行双重检验,以确保你确实是按照被访者的方式,而不是用你自己的文化框架来理解这一概念的。误解很容易就会出现,尤其是当被访者使用隐喻来阐明看法,而这一隐喻又不为不同文化群体所共享的时候。假如你的日本被访者说:“一切都有条不紊,Sartori!”你会怎样界定并编码这一段呢?Sartori是一个佛教概念,意思是启蒙,是一种神秘的体验。如果你不了解这个词的宗教本质,可能会认为“一切有条不紊”是系统工作的结果,而不是从启蒙的神秘体验的角度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当一个术语听上去不一般(特别是在异文化的背景下)时,你可能需要付出一些额外的努力来查明它对于你的被访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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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性访谈提炼概念主题的方法
质性访谈提炼概念主题的方法(下)

作者:宋转坤(科研写作研究所编辑教研一室学术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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