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回想
春节是一种书面语言,在我们的家乡,俗称“过大年”,极其亲切与自然,洋溢着浓浓的烟火气息,像极了一幅缓缓展开的俗世画卷,是画不尽描不完的喧闹与安乐。
春节红好
到哪儿去找这样多的红!
大红、深红、浅红、淡红、粉红、玫红……红在朔方纷飞的大雪中您意地奔扬流淌,洒下一路清脆如铃的欢笑。
从咿呀学语的孩童之时,我便在懵懵懂懂中听老人们讲春节的来历。有一只叫“年”的巨兽为祸百姓,令人们苦不堪言。终有一日仙人托梦,告诉人们巨兽畏红。于是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行动起来,让红流溢在了大街小巷、千家万户。巨兽走了,可春节的红却永远植根在了人们心中。
可不是吗?你看那铺天盖地的红,红得鲜亮、红得璀璨,红得明媚,如三月春光,生生融化了冰雪。
那灯笼是红的。除夕夜里,家人围坐,言笑晏晏。窗前悬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静静地亮着光。那光温柔而又朦胧,仿佛是两轮皎洁的红月亮,恬淡地微笑着。中间那跳跃的烛光,在灯笼纸上映成一个小小的影,仿佛是有人采撷下了天际碎碎的星光,默然点明了夜的广袤,在一片深沉的夜影中,有了一点微茫却安稳的灯火,让纷杂的思绪静默,纷扰的心儿沉寂。
那窗花是红的。结成冰凌的窗上贴着鲜明的红窗花,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让人无端想到素雪里的一株古朴的红梅。枝干屈曲如虬,枝头开着朵朵温润明丽的红梅,五瓣中攒着嫩黄的蕊,幽幽细细的香仿佛绕指柔。这一窗的花,在我眼中仿佛正灼灼地开放,绽出光华,那窗花下晶莹的冰凌仿佛融化成了泪的清流,让这“窗上生花”开得更生动,更美。
那人心是红的。红的衣袋,红的面庞。孩子脸上笑颜欢畅,如同红色的小太阳;少女眉间神采飞扬,如同红杏花枝芬芳;老人眼角笑容流淌,如同红色晕下的夕照斜阳。红的头绳,系住一年的快乐无忧,系出一年的憧憬念想。冰天雪地之中红火的人们,如同一只只饱蘸丹青的生花妙笔,将银装素裹的天地绘得分外妖娆。
春节红好,是人们的幸福欢笑。然而在历史奔涌的长河之中,这红却也凝聚了无数血泪——在无尽岁月之中,那些仁人志士为了这片红的欢腾而洒下的滚烫鲜血。在这悲痛的、深沉的血红的映衬下,那寄蕴了无穷美好,饱含三春希望的芳香的红愈发美丽而眉烟生辉。
又逢一年落花时,怎地素雪曼妙。
更盼来日年关近,相看春节红好。
春节,爱的回归
案板上,刀起刀落,肉渐渐细碎;饺子皮一圈一圈地转,渐渐变薄。奶奶坐在炕头上,红润的脸颊,积淀了十二个月的思念。春节,孙儿回来了,温暖也回归到这简朴的小房。
“奶奶,奶奶,看我捏的大饼。”弟弟举着面饼,蹭在奶奶腿边,小脸上全是面粉,一眨巴眼睛,面粉就从睫毛上飘散,活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奶奶捏了捏弟弟的鼻子,“好好好,奶奶的宝儿捏得饼最好了。”弟弟雀跃起来,满屋乱跑,窗外的麻雀也被吸引来,叽叽喳喳讨论着屋内的热闹。一排排晶莹的饺子,饱满得快要胀破,溢出浓郁的幸福。
爱,包在饺子里,揉碎在肉馅里,沉淀出幸福的滋味。
“吹!咚!”几朵绚烂的礼花在黑夜里绽放,夜幕像被洒了有色的燃料,五彩缤纷,月亮也被这花吸引,从云中露出笑脸。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餐桌上举杯,祝愿彼此新春快乐。亲人亲切的话语,如一朵朵烟火绽放在我的心田,光明、温暖。“当……当……”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奶奶笑吟吟地从里屋走出来,神秘地走到我们面前,“站好,奶奶要发红句了!”我们站好,一个个嚷着:“奶奶,祝你身体健康!”“奶奶,祝您寿比南山……”“奶奶,祝你福如东海!”“奶奶!”“奶奶……”老人的眼神中泛着光,欣喜地溢了出来,我尝到了一丝甜蜜。儿孙满堂,自然是快乐。那鼓鼓的红包,沉甸甸地,灼痛了我的手心,洒出滚烫的期盼。
爱,藏在红包里,殷切的关怀,闪烁着亮丽的色彩。
“叔叔过年好!”“大爷过年好”“过年好!”……街上,人们相互祝福。每一张笑脸,都流露出真诚;每一句祝福,都重如千斤。老人们都在自己孩子的陪伴下出门,岁月刻下的痕迹,此时也舒展了。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分一秒都是快乐的,迸溅出活力。
爱,荡漾在勾起的嘴角边,在酒窝中流转。
春节,一个让爱回归的节日。每一个家庭在这时都欢声笑语不断,每一个饺子都在此刻承载着独有的思念。每一句祝福,每一个笑容,都温暖了这寒冷的冬天。
“我们回来了。”就是这世间最美的语言。此时,爱回归了,攥在母亲手中的风筝线收回来了。此刻,亲情回归了,日夜的思念冲向天空,炸出一朵艳丽的花。
对联里的春节
对联里的春节
又是一年之初,一向传统的我们家又要写对联了,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咱们对个对联,我来出题。’爷爷顿了顿,笑眯眯地看着全家“红运当头福星高照!”我们的眉头瞬间全拧紧了。爸爸拿出笔在纸上不停地写,时而凝望着纸,时而轻轻地摇头。妈妈则在口中默念着什么。我突然大喊:“啊,我想到了!策马扬鞭美愿皆成!”爷爷不禁笑了,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花:“哈哈,还是孙子聪明。但把‘策马扬鞭'改成‘金龙跃顶更好!”” 那么横批呢”?爸爸问。全家人同时说出了“幸福美满。”我们都为这异口同声笑了。
该写对联了。爷爷的字十分有灵气,以往写出的对联都无可挑剔。我在桌上铺一块毛毡,把红纸裁好,在砚台中倒入清香的墨汁。淡淡的墨香氤氳在空气中,覆盖了家中每一个角落。爷爷提起笔,饱蘸墨汁,再在盘底轻刮两下,多余的墨便如小溪般淌下。笔尖触纸,不一会儿,-一个苍劲的“红”字便跃然纸上。爷爷的眼睛盯着红纸,身体随笔运转而摆动,右臂上可见他的肌肉紧绷着,右手握成鹅蛋形。我嚷着要写“福”字,爷爷便用他粗糙有力的手包住我的手,站在我后面,手把手地写。我能感到爷爷的手心渗出汗。好不容易写完,我看看自己的杰作,不禁笑了。
对联上的墨干了,就到了贴的时候了。我们把旧对联取下,“总把新桃换旧符”。爸爸站在椅子上,用胶带把对联贴好,妈妈则扶着椅子,关心地看着爸爸,只怕他摔下来。我负责贴“福”,我把“福”字倒过来,把它倒贴在门中间,又用手压了压胶带。我不禁又闻了闻那纸上的墨香,仍沁人心脾。
每年的对联,都贮藏着我们一家幸福的记忆,饱含着我们对未来的希望,彰显我们对传统的尊重。对联,永远是春节中最美妙幸福的记忆。
除夕之夜
火红春节闹红火
老院的春节
幸福馅的元宵
春节过后,当深蓝色的天空中金黄的月亮变成了圆形,那就是元宵节来了。
小时候,过春节都会回老家待到元宵节之后才回家,于是元宵节就会十分有趣。一大早,大爷爷就会拿着皱纹纸和胶水、铁丝来家里,拉着一家小孩子到角落里做灯。他用粗手搬来一把木凳子坐下,在纸上画一只小兔,一位长得那么粗犷的爷爷,画起小兔来栩栩如生。之后,用那大手将铁丝在手中任意地变换形状,一双黑眸目不转睛,不一会儿,铁丝就像成了一只立体的小兔,周围的小朋友不由发出惊叹声。我两眼放光,望着他害羞地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便慈祥地说:“来,我教你们啊!”
乡村的元宵馅,是做灯时调制的。
中午饭后,我们拿着上午做好的灯到院子玩,却看到了大人们在滚元宵。奶奶将做好的馅,团成小球放在大奶奶手里,大奶奶再放到铺满面粉的竹篮里。我们看着一个个晶莹的小球,散发着晶莹的光芒,之后大奶奶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篮子,小球不见了变成了白色的元宵。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魔法一样,于是大奶奶将篮子给我。奶奶轻轻放入几个小球,我开心地晃着篮子,但是它们没有变成元宵,而是变成了粘在一起的“糖葫芦”。我失望地皱着眉头,奶奶却笑了,一手摸了摸我的头,一手用筷子把粘在一起的球分开,又往上面滴了点儿水,我失落地走开了。
乡村的元宵馅,是做元宵时的兴奋。
夜幕降临,一家十几口人坐在院子里,边上锅中的元宵正冒着热气,热气仿佛是一位仙子直直地飘上天空。我们在灯光下猜字谜,上午的灯在放上灯泡之后变得漂亮,仿佛有了生命,引得人去吃那香甜的元宵。每一口又软又甜,芝麻的味道从鼻子,嘴巴一起进入体内,勾引着我再咬一口,深蓝的天空中一轮金黄的圆月下,小院里一家人欢声笑语。
乡村的元宵馆,是一家团圆的幸福。
如今的元宵节,在赶完寒假作业的半天里除了吃点儿买来的元宵,就只剩下一家五口人的寒喧,没有当初的高兴了。
怀念那包着幸福的馅的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