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后彩虹,远山青黛,一幅名为“巴松措”的山水画
6月中旬,林芝进入雨季,巴松措湖畔,几番快雨时晴。白玛多吉、林海钟、杜如松、戚山山……众人相聚,因松赞艺术中心成立、林海钟老师“西行记——藏东”山水画个展开幕。
几日经历,如一幅山水,身处其中,不见全貌,沉淀后方才回味,细细体会,冲和平淡,从松赞、艺术家与山水彼此的“相看两不厌”中,品出真意。
遂成此文,以分享当下。
不同于一般艺术发布会上的官方致辞与上台演讲,松赞创始人白玛多吉、山水画家林海钟、松赞艺术与设计总监戚山山,三人面向众人围坐,就像与老友相聚,彼此分享心得体会,每一位的发言都足够“开门见山”。
▲ 开幕式现场,松赞创始人白玛多吉分享
松赞艺术中心的成立,以山水画家林海钟老师的“西行记——藏东”画展为开篇。山水画是中华民族传承千年的文脉,身为藏族人的白玛多吉,认为山水画中蕴藏的宇宙观,正与他希望通过松赞向大众传递的精神性相契合。
“我三十七、八岁以后的生命都放在了松赞上,无论做酒店还是做旅行,我关心是否有更多人通过松赞触及到意识和生命的本质。”
对白玛多吉而言,做松赞像是一场追问: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从上个世纪开始,科学家们通过科技的突破性发展,量子物理、人工智能以及人类对宇宙的观察和探索,试图重新理解这个世界如何存在,甚至论证其存在的真实性。
但早在2500年前,释迦摩尼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大脑皮层通过感官产生对万物存在的认知,构成了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我们通过专注的练习进入禅定状态,以更安住的心,看见更广大的世界。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相由心生”。
白玛先生认为,山水画,和藏地的修行文化一样,是一条自古以来人们用于了解意识本质的快速通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很多人都听过,是明代书画家董其昌说的,而后两句‘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才是重点,表面是写中国画,其实是讲如何修行。读书、旅行,都是为了净化内心、了解意识的本质,让自己获得完全掌控自己生命的能力。”
“这才是我们希望提供给松赞客人们的价值所在,做松赞艺术中心也是如此。我们与更多艺术家合作,让更多人在自己的文化传统里生根,获得启发。我第一个邀请的艺术家就是林海钟老师,因为我能从他的画中看出画以外的东西。我相信林老师可能马上让我们能感受到‘云开见山高,木落知风劲’,这也是董其昌说的。”白玛先生说完,笑着把话筒交给林老师。
林海钟老师点点头接着说,“刚才白玛老师在讲山水画的时候,非常有知见,他一定有修行的经历。是的,董其昌这句话讲的就是修行,他说如果你不修行,你的画是不可能画好的。”为何?他讲到由南北朝画家谢赫提出的中国画的绘画及鉴赏原则——“六法论”: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摹写。
“第一个就是气韵,气韵是最难的,因为它无形,无形就有很多可能性。绘画就是从无到有,为什么我们说文之极是画,画之极是山水,因为山水没有常形,如何描绘?画的气韵就是画家的审美。董其昌这句话是在说,如果不突破你的气韵,如果不改变你的审美,你就永远在轮回当中。中国人对艺术的厉害之处在于把它当修行,提高自身格调,这就是文人山水画在做的事情。”
林海钟老师坦言,自己来西藏这么多次,就是在找突破的契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寻找契机的形式,是突破自己落于俗套的想法,突破自己以往轮回的状态,脱尽尘俗,自然呈现,明心见性。这才有意义,不断重复没有意义。”
▲ 林海钟老师在休登寺用水墨写生
十分庆幸,来过藏地不下十次的林海钟老师,终于在来松赞的旅行中找到了他的契机,才有了这次“西行记——藏东”山水画展。而林老师与松赞之间的缘分,在2016年就种下了。那一年,山山回国不久,她做了两个决定:第一,在中国美院读博,博导是获普利兹克奖的中国著名建筑设计师王澍,他与同为美院博导的中国画系教授林海钟老师是好友;第二,成为松赞的首席建筑师,与白玛先生一同拉通松赞滇藏线。
这次活动,就在她所设计的松赞巴松措林卡酒店举行。山山回忆,当年跟白玛先生走完整条滇藏线后,她把“山水”作为松赞滇藏线的关键词。如何通过人在山水间的动观经验找到建筑的存在定义,成为她的思考议题,而林老师的山水画论,让她找到破题之机。
山山讲到松赞建筑背后的山水观法:“来古是技术性难题,在4200米海拔悬崖上造房子,但建筑与山水的关系反而简单,是与冰川对望。南迦巴瓦是仰视,从两千多米的地面看七千多米的雪山,五千米的落差成就唯一性。巴松措非常难,置身一片青稞田,面向一片平湖,几乎零落差,如何在一片平坦中营造动观,是我们需要思考的。”
▲ 俯瞰松赞巴松措林卡的全景,可见建筑、田野、湖山
“我是在一片平坦中造山。”山山的手划过身后,把众人的目光也送到群山之间这片建筑群。“借用山水观法里的游走路径,以石墙为下,木墙为上,与湖边的高山森林呼应,彼此连为整体,跌宕起伏,又有庭院回廊,从室内到户外,层层叠叠,一点一点把人慢慢递进到山水面前。”
藏文化、建筑与山水画,它们之间因精神性而相连。松赞创始人白玛多吉,在山水间造酒店,山水画家林海钟,用纸笔画山水,倾注心力成就的作品,都是需要用心看见的“山水”。
展览就在巴松措林卡酒店“小小的”前厅,在松赞项目中心农面哥与松赞艺术中心策展人陈圆的合作下,原本的绿墙藏毯被胡桃木覆盖,挂上林老师的山水画。
陈圆说,除了动线设计,布展难度主要是打光,因为高原室外光强烈,有时镜面会反射窗外的蓝天白云、雪山森林,和画上松壑、雪峰、古柏、桃林,竟成互文。这也是一种独特的观展方式。 林海钟老师来到现场,评价了一句“像南宋的展”,陈圆悬着的心落了地。
👇🏻左右滑动,走进巴松措林卡看展
展览开幕,邀请林海钟老师的挚友笛乐家杜如松老师为大家现场吹奏一曲《鹧鸪飞》,配合用林老师作品制作的水墨动画,仿佛见到鹧鸪们在枝头顾盼,继而冲上云霄,辗转、翩跹,最后飞入白云深处……曲毕,林老师带领众人一同观展看画。今年是农历甲辰龙年、藏历木龙年,林老师所绘的“西行记”正是一条白龙腾云驾雾,以身向西,仿佛要飞入旁边一片白茫茫中的南迦巴瓦峰。松有蛟龙之姿,也是林海钟老师至爱。他遍访群松,从四川剑门关的皇柏古道,到九华山大花台的黄山松,最好看的还是家乡的天台松。我们眼中作为景观的松树,在林老师眼里却是灵气、德行兼备的君子。说到这里,他给众人讲了个五代后梁画家荆浩画松的小故事。当年荆浩为避战乱,隐于太行,搜访奇松,绘数万本,成《异松图》。某日遇到年迈樵夫,对方见他画画,说:你画这么多画,可知何谓笔法?荆浩心想,一介山野村夫,也来跟我讲笔法?结果对方一眼看穿他的高傲,说:你岂知我哉?这下把他震住了,老老实实拿出《异松图》请教,樵夫一看,说:你画得不对。接着他讲,松是什么?“势高而险,屈节以恭”,首先,它很高傲,势近云峰,但又很低调,枝垂到地面,和杂草灌木混在一起。“奇枝倒挂,徘徊变通。下接凡木,和而不同。“是有凌云之志的君子,又能周旋小人之间。老人将松树之姿与君子之德相比,荆浩大悟,遂撰画论《笔记法》,全篇写松、论松、赞松,对后代文人画家影响深远。林老师说自己画的松属佳品,今年在西藏林芝看到的巨松古柏后,又有转型和突破,《松壑听泉》和《明月松间照》两幅画间隔不过2个月,水平已完全不同,第一幅画出了松的壮硕,第二幅则有荆浩笔下君子松的感觉。▲ 左为《松壑听泉》局部,右为《明月松间照》局部在现场看到林老师的画作,才知何谓“气韵生动”,站在《万山雪霁图》前,似有凛然雪气喷薄而出;看《南迦巴瓦峰》,如置身山前与其对望,又如入冬日山中,感枯木寒林之静;凝视《泠然听音图》,仿佛化作画中小人,在山丘、瀑泉、道观间云游;《五牛图》和《五马图》,见牛儿马儿们各怀心意;《偶得神仙》系列的西域僧人图,都是宋画里的罗汉样貌;那幅烈日疾风下绘成的《休登寺写生图》,被冻住的笔锋留下意想不到的笔触,成为冰川轮廓,林老师满意地说,“天造比刻意好”。众人看得连连感叹,林海钟老师笑说,“我在画的时候,就一直想到刚才白玛老师说的修行和佛陀的各种经验,人进去,有气韵,笔法就能活,这是形以外的东西。我有一个真实体验,那就是画画的时候,我这个人不存在了。”他分享了一桩亲身经历的奇事,当年绘灵隐寺济公殿壁画,《火烧大悲楼》一笔笔画炎焰上涌吞没木楼,林老师突然迷迷糊糊看到火光从深处扑来,整个人瞬间窒息,似被热浪灼烧般呆坐良无法动弹。
▲ 林海钟老师绘制壁画及完成的火烧大悲楼局部一旁的白玛多吉听后沉思片刻,说:“山山告诉我你来了西藏那么多次没敢画,我能理解你无从下手,因为它不是简单的一个素描。就像刚才我们说的,最后是要融汇到自己的心里,笔下这个风景不是我们能看到的风景本身,它是转化成林老师心底的意识,画的时候已经无我,这有点类似于禅修的入定。”年初来松赞后,林老师也下决心,终于完成耗时近五年的4.6米长卷《西域仙山图卷》。画卷以《楞严经》开篇,连绵起伏的是他多年游历过的山川,长满了树的江南的山,只有草和苔的西北的山,还有敦煌的戈壁,藏地修行的山……都在其中。“现代人获取信息,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而山水这套系统,是可以连起来的,这个传承没有断过,就像这幅画中,所有的山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天下只有一座山。”林老师把自己在山水画这条古老文脉里畅游的心法尽数分享给大家,他认为传承最重要,但心态要开放,亲自实证,并有取舍。“传承一定要彻底地开放,不要保留,我教学生都是倾囊而出,希望他们提出异议,我也能学习,不断进步。这样人会变聪明,学习就是要不断地打开窗户,一开始打开一小扇,还有点生涩,然后一排一排地打开,这时候就突飞猛进。”在场也有林老师的学生,说起教学,林老师言语中多了期盼,而没有学过国画的其他人,相信也收获良多。“我很喜欢画册中的《芳草柳溪处》,柳枝之曲折坚韧,构图的留白与平行,草草带过的草甸土地,像极了我对林芝的第一印象。像是风追向右边,呼呼过耳边,青草湿润涌进鼻腔,好一幅柳林。”“不管风雨如何,季节如何,自然的美永远都在那里,用不同的色彩和你对话。你是停留在风景中还是山水中,看见山水的时候,有听见自己的心吗?”“我从未见过水墨中的藏东,高饱和度的色彩似乎是藏东特质。我一直很喜欢拍胶片,但在藏东却很少拍,总觉黑白胶片下的藏东太单薄。但林老师的画,寥寥笔触下的神山,依旧冷峻卓然。山河、沟壑、僧侣、牦牛,似乎所见另一时空的藏东。”
在中国美术学院课堂外听到林海钟老师讲山水,这恐怕是第一回。有一位研习国画多年的松赞家人说几年前想报读林老师的博士,但名额太少没能如愿,没想到这个遗憾居然在松赞补上了。白玛多吉先生也和大家一起坐在台下,认真聆听。我今天下午听了你的课,特别感动。你用大概不到12页的PPT,能把那么深奥的东西讲清楚。你看我是这么笨地做酒店,有一千多名员工,其实我也只是想给我的客人心灵上的价值。接下来松赞的酒店要开在扎什伦布寺旁边,还有夏布寺、萨迦寺、白居寺……这几个都是喜马拉雅文化的宝库,还有古格的壁画。我们先跟林老师把怎么看画学会,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学境界。林老师的三堂课,以宗炳的《画山水序》入门,讲山水观法,从人眼的局限性进入山水世界,到“应会感神,神超理得”的“山水之眼”;再从山水进入全盛时期的北宋画圣李公麟画马的故事切入,一幅胡人像与达芬奇素描自画像对比,让大家瞬间秒懂何为“温柔敦厚而不愚”;时光拉回上世纪初,在国画大家们轮番登场中,一窥西洋文化冲击下传统知识分子们的求索与变迁,继而叩问山水画在当今时代的意义。▲ 左为达芬奇自画像,右为明代画家李公麟五马图中胡人像因篇幅有限,无法将课堂内容完整呈现,分享林老师课上的几段小句子:山水画的讨论是从眼睛的局限开始。因为我们认识世界是从眼睛开始,眼睛一打开,世界就呈现出来。但山水恰恰是要告诉大家眼睛所看到的是局部的世界。因为山水是非常大的,不是人的眼睛能看到的。所以你要了解山水,是通过思考、观察之后得到一个“理”:一个关于规律性的认知,把这个规律用到绘画里。这就是山水之眼。绘画的方法来源于佛教。山水画学来自于佛理。狮之勇猛,金刚之威武,罗汉之威仪,菩萨之庄严,佛陀之具足。逐渐多了悲悯,但力量远超于前。如果反过来看,狮子变成宠物了。场景一变,一切都在变,说明没有确定的相。西方对于绘画的基础教学是形像,要画得像。中国画的基础是笔墨线条,这是造型逼真的基础。只是一根线条,枯湿浓淡就能有空间感。哪怕没有那么多细节,轻轻一点,神态自现。好看与力量结合,成为一个真正的美,跟生命自然规律是一致的。掌握了规律,外像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董其昌有一段书论,说,王羲之就是颜真卿,颜真卿就是苏东坡。其实中国人最感兴趣的是最本质的东西。你懂了以后,就可以让它活过来,这就是转世轮回。董其昌讲南北宗,背后有一个生命的关照,画什么样的画是可以长寿、养生的。我们讲庖丁解牛,这把刀像没有用过一样,没有能耗。岁月如果在你的脸上没有留下痕迹,那才是养生。文人画最核心是不流俗,这是中国文人的精神,我们现在叫创新。但我认为不是创新。我认为没有“新”。“新”的本质是你没看到过,从另一个意义来讲,就是你的见识短浅。所以我说创新不是“新”,是有自己的审美和品味。
每一个画家都是一部美术史,其作品代表了他们的美术史观。我用前辈的高人来讲真正的境界,而非我自己。
6月15日晚上的对谈长达两小时,但其实白玛多吉和林海钟老师只问了彼此一个问题。Q 白玛多吉:林老师画了古人没看过的高山大水,从中国画历史上会不会形成一个特别好的突破?你到了喜马拉雅这个区域,个人的山水画事业会不会也找到一个根本的突破?山水画的起点就是我们认识世界的起点。世界有很丰富的层次,我们从哪个层次开始?这个其实是我们的选择,也是境界。山水画的层次,从眼睛开始。它不讨论你的能力,而是考虑人的局限,从而进入一个层次,从不可能开始。古人游过巴蜀,那是不得了的事,吹牛吹一辈子,他们不太可能到过藏地。画家到陈丹青他们这一辈,也到西藏开始画画,画人像、风景,一下子就出名了。我十几岁学画,老师说山水画的难度,学一两年根本画不了,学十年,可能有点了解,画二十年,才能崭露头角。因为它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我1989年到敦煌,看了看西藏的方向,很多画家进入藏区,我知道那是一个宝库,但跟我没关系。我还没弄明白山水,我要去游历三山五岳,树有多少种,皴法有多少种,我当时学画树学一年,学石头一年,合起来又一年。学了三年,还是没有概念,懵里懵懂,不知怎么回事。山水画的历史就是每一种风格。北宋山水主要是在太行一带。到了南宋风格变了,因为景象不一样。各种皴法或者画派的呈现是由于地理环境形成的。从这个意义来讲,没人画过西藏的山水。东海蓬莱,西域仙山,你不可抵达的地方,就有想象空间。我来过那么多次西藏,觉得西藏不得了。但是我不敢开启,因为一旦开启,生命有限,可能一辈子都弄不完。也因为它太神圣。西藏,藏Zàng也是Cáng,相当于绿洲,不要去破坏它。或许我们尝试来打开这个宝库的时候,会有一种新的面貌出现。但也取决画家的天分和参悟造化的能力。文人画是通过绘画的状态来关照自己,了解自己问题所在,然后再提升。绘画就是修行的法门之一。改变自己的思想而获得突破的可能性。境界突破改变你对世界的看法,同时你的绘画也发生了变化,这是中国绘画的逻辑系统。画山水要有一只山水的眼,松赞的选址在人难以抵达的地方,松赞在藏地做了很多“桃花源”,让我进入西藏、画西藏成为可能,才有了这批作品,这次展览。同样是把思想从“没有”化为“有”,化成一个现实,我觉得绘画还相对简单一点,因为一张纸,方寸之间是可以控制的。但是做建筑做酒店要比我绘画复杂多了。所以我看到白玛老师做松赞,在这样绝美的地方,大家待在这里有一种超然的静,仿佛和山水融为一体。这个太难了。Q 林海钟:所以我也想问白玛老师,你是怎么来想松赞,又是怎么做到的?我当年下决心来做第一个松赞是1998年,跟夫人说,她很支持,不到一个月,她让我打消念头,因为她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但我已经有主意了,因为这条路是有意思的一条路。1999年我回到家乡拍片,安排了弟弟、妹夫把我老家的一个院子拆掉,建了绿谷。我走了20年纪录片的路,是想成为一个桥梁,能让更多内地的人了解藏区和藏区的文化。因为相互了解太重要,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做松赞是希望更多的人到这个地方来。藏族人,特别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参加盖房子,刚走路就在盖房子的地方玩了。每个村每年都有一两户盖房子,工地变成小孩子们最爱去玩的地方,去看大人们在那热热闹闹干活,所以我对房屋结构、怎么盖有概念。松赞最开始的六家酒店都是我设计的,手工画图,学电影要学蒙太奇,这个词是从建筑学来的。要有抽象思考能力,在心中能搭出具象的模型,在其中游走。通过佛法对生命有一定领悟的时候,我找到了真正作为一个人的意义,找到生而为人的价值的方向。这也来自佛法里最核心的东西——利他精神。寂天菩萨在《入菩萨行论》里说:所有世间乐,皆从利他生,所有世间苦,皆从利己出。我翻译成现代汉语:世间所有的喜悦都来自希望他人快乐,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来自希望自己快乐。当有了这个领悟的时候,生命就特别有意思,也找到了最根本的价值,也有了笃定和信心。只要按照这个运作规律去办事情,努力去实现利他的事业,我觉得没什么做不了的事情。马斯克要把人类迁徙到火星上去,这不是他这一辈子能做的事情,你说呢?但是即使他这一生做不了,他也在朝这个方向去走。那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不过就是把酒店盖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
六月中旬的巴松措,在烟雨蒙蒙、晴光潋滟的湖光山色间,我们除了看展和听山水课,也一点没落下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在巴松措的曲尼卡酒吧里,“诗酒趁年华”的聊天酒会上,大家围着林老师聊天,林老师呢,不时看向隔壁灯火通明的前厅,那里有他的画,和一派暖意。巴松措林卡行政总厨张悦设计呈现的“山水知此味”主题晚宴,用食材为我们绘制了一幅幅赏心悦目的画作:青苔松果装点的莽原高山,蓝色湖面旁围着白色哈达的玛尼石……正准备上课,忽然雨停放晴,林海钟老师手一挥,去湖边走走!于是大家穿过青稞田和油菜花,见湖水碧蓝,云雾弥漫,雪山将出。杜如松老师在高山平湖边吹奏一曲《莲台凝香》,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巴松措七兄弟村的转湖步道,有清溪与碧湖在旁,松萝垂髫,悠悠慢走,因为春夏之交,一路见到好多刚出生不久的小牛犊,甚是可爱。最后一日,来到群山之间的松赞百巴帐篷营地,一场荤素搭配的户外BBQ让人大快朵颐,用野草莓点缀的甜点盘美得像童话,开一瓶红酒庆祝旅行的圆满。饭后在丛林里穿越,牧场上漫步,体会开门见山的畅快,还能偶遇牧民人家。林老师在离开巴松措前一晚,看着窗外天色暗时与远山隐为黛色的湖面,动笔画了一幅黑白水墨。先画山体,再渲染山间云朵,大片的留白是湖面与天空,细细勾描出湖边松树,再扫到近处的田野。
这是林老师留给巴松措的即景之影,这一刻,山水乃是永恒。图 | 林海钟、陈圆、戚山山、周默、杨涵宇、Ran、尔玉、金伟琦、周默、杨涵宇、桃子、梓辰、昙子,及松赞旅行官方提供特别感谢:巴松措林卡酒店总经理托青及各位为活动提供支持的松赞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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