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对学弟学妹们来说仍是比较“神秘”的,尽管政治书会对“何为哲学”以及“何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一些论述,但它们通常还是比较片面的。
学习哲学首先意味着接受哲学训练,它包括:如何批判地阅读并阐释一手与二手文献,所谓一手文献就是历史上哲学家们的著作,如王阳明的《传习录》,而二手文献就是后世学者对这些作品的阐发、解读与分析,如陈立胜著《入圣之机:王阳明致良知功夫论研究》;如何进行正确的哲学思考以及如何写作一篇合格的读书报告与哲学论文,这些都和阅读散文、小说和写作记叙文、议论文有着相当大的区别。此外,寻找文献也是哲学训练的一部分,如在网上或图书馆中寻找一本特定年份出版的、特定译者的哲学著作,举例来说,康德的每一本书都有大量英译与中译本,那么如何在汗牛充栋的书籍中找到最合适的那本就是必要的哲学训练。可以说,系统的哲学训练是区分哲学专业学生与一般哲学爱好者的重要标准——任何人都有权利进行沉思、发表看法,但是,严肃的学术研究意味着使个人意见成为公共承认的知识,它需要足够充分的论据来说服读者,因此长期的哲学积累与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其次,从本科教学的角度来说,哲学系的课程会涵盖几乎所有的哲学分支,我们所接受的也主要是哲学史的学习,中国哲学、佛学、宗教学、逻辑学、伦理学、古希腊-罗马哲学、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近代西方哲学、美学、形而上学等是哲学重要的分支;此外也会开设专门的课程单独讲授在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哲学家,如康德、黑格尔、孔孟、朱熹、王阳明等。再从课程设置的角度来看,本科哲学课程主要包括讲座(Lecture)与经典著作研读(Seminar)两类:所谓讲座,就是以老师讲、学生听为主要授课模式的课堂;而研讨课则更注重师生互动以及学生之间的交流,它的主要授课模式是,以同一部经典哲学著作为主题,师生共同探讨其中的哲学问题或方法论等。此外,在德国本科课程中,如海德堡大学的哲学系,还开设了称为Übung的课程,即国内所谓的习题课,但习题课在国内一般只覆盖数理学科。需要注意的是,哲学本科教学在每一所大学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异,我所介绍的主要是清华大学哲学本科的培养方案与课程设置,与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哲学强校肯定有不同,学弟学妹们在深入了解哲学专业时一定要“货比三家”。
最后来谈一谈,哲学是什么、以及我们做哲学是为了什么。从古至今,历史上的哲学家对这些问题都给出了他们自己的答案;如今,现代学者也出版了大量著作来阐述他们心目中的哲学;而我们在高中时最熟悉的、马克思主义的定义只是其中之一,或者说,是哲学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成果。在这里,我无法为哲学给出一个完美的、客观的定义,而且哲学史上也从来没有给出过一个绝对的定义,由于人类认识的局限性,这种绝对性或许永远无法达到;所以,重要的或许不是苦苦求索一个也许从来不存在的绝对真理,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亲力亲为的哲学活动中寻求自己的理解。因此,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事实上,哪怕是从来没有接受过哲学训练的人在日常的思考中也可以获得对世界、对哲学的模糊的认知。我们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与哲学完全绝缘;但也不要狂妄自大,因为我们的认知都是片面且局限的,将一己之见强加于人,或妄自上升到普遍真理的高度,这种做法就是危险的。最后,作为总结,我斗胆给出一个对哲学的理解。一般说来,哲学始于惊奇。我们常常对以下问题感到惊奇:外部世界是否存在?我们如何认识他人的心灵?身体和心灵之间是如何发生互动的?语词的意义是什么?什么是自由意志?是非对错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正义?如何过上良好的生活?究竟有没有真理?如果有,我们能够认识真理吗?等等。这些问题的一般特征,首先是反思性的,其次是针对最一般性的范畴或超级概念的追问,而且它们往往没有标准答案。正是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思索与归类,庞大、严密的哲学体系才逐渐发展起来。我们每一个想要进入哲学殿堂的人,都应该自觉地运用理性与感受去思考这些永恒的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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