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自己有充分的忍耐去担当,
有充分单纯的心去信仰,
你将会越来越信任艰难的事物
和你在众人中间感到的寂寞。
——里尔克
今天早餐时就我和我妈两个人。
我还在准备时,她趴在吧台上讲我姥姥被斗的事儿,而且是哭着讲的。
她说我姥姥的一生是多么多么地苦。
平日里,我妈一般都是讲自己一生多么多么地苦,
而且也是哭着讲。讲着讲着就开始骂我爸多么多么地不好。
坐下来吃饭时,
我妈就讲老家邻居的哪个孩子出息了,上了大学然后在某个大城市上班。
每次听我妈这么讲时,我都担心/怀疑那个孩子会不会正在失业,或抑郁?
老人们以为孩子上了大学就飞黄腾达幸福美满了。
其实,在老家有在老家的苦,在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苦。
可老家的人不理解大城市里的人的苦,他们以为远方都很美丽。
之后我妈又讲到我大舅家的二哥,说他最有出息了,发了财,请了10来个工人呢。
二哥是农民,但在镇上,也许是县城里吧,做广告宣传事业的。
大概就是安装广告牌、灯箱什么的,有自己的加工厂。
妈妈还说二哥家住在工厂,家里房子空着,家电都放烂了。
我心里想,哎,这一定是幸福吗?
这样的家庭之下,我二哥还能被我妈当成成功人士。
我妈眼中的幸福和我眼中的幸福不一样。
我妈认为有钱就会幸福,而我更关注健康和一家人能在一起,并且能由内而外的生发出愉悦和幸福感,并不绝对取决于外在的物质条件。
一个人是否成功和幸福,不能只以金钱论。
否则,有钱人都比咱幸福。
但是,大家都知道,豪门狗血故事多了去了。
人生啊,各有各的烦恼。
穷人以为有钱就会幸福,没吃饱时以为能吃饭就是幸福。
我年少时我也难免天真,以为我们长大了父母不用负担我们了真的会幸福。
后来发现,其实,他们似乎更不幸了。
早晨用对讲机问老代一件事,
结果他噼哩啪啦地讲了几分钟。
我发现他新买的鸡蛋不错,就用对讲机说了一句。
结果啊,他给我讲了买鸡蛋的故事,他说他换了一家,这家养了很多鸡,还讲到后来发现有一个破了壳的蛋,告诉卖家后,人家让再检查一下,看是否还有,如果还有,他们一起给补过来。
早晨啊,一天中的黄金时光,我每问他一句话,他就坚定地给我讲一整个故事。
之后,老代发来信息,说二姑娘忘了带乐谱夹,但明天要用。
他让我想办法送到武候区,然后托一个家长晚上给带到学校。
老代还强调,刚开学,给孩子养成好习惯。
我用地图一搜索,开车过去31公里,不堵车的情况下要50分钟,单程。
我告诉他我做不到。后来他开车回家来拿的,往返160公里。
他是一个好爸爸,而且时间比我多。
老代回家后,我发现他在到家之前又给我发了3条语音,一共2分钟多。
我指着语音问他给我发的什么信息,当面给我说。
他说,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地说了什么。
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我不太敢给她们打电话或发微信,
因为,只要开了头儿,就跟泄洪一般。
一条微信出去可以换几 条十几条甚至三十几条回来,特别是我姐。
我经常希望人们能对自己的语言有所意识,简单表达,说重点,不要任由自己一直说下去。
但我把这希望放在了心里,说出来又没用,我只能要求我自己。
瑜珈课上,某一个瞬间,
想起每天要听那么多废话,以及说很多不必要的话,
我就开始伤心难过。
甚至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于是我思考,
如何做才能既不说不必要的话,也不用听不想听的废话?
后来,我清楚地意识到,
只要做一个俗人就不可能。
能耐心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哪怕已经听上了一千遍,
或者耐心听一个亲戚、朋友讲他们那些日常琐事,
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一种能力。
这说明你很有教养,很有倾听能力,很善解人意,有疗愈功能。
如果你不肯听,不止别人会否定你自己,连你自己都会质疑你自己,
你就是一个没有礼貌、不尊重他人,甚至不孝的人。
所以,你必须得听那些你懒得听不想听的话,然后大海捞针般地,从中捞出必要的信息,当然,也可能压根就没有必要信息,也不必捞,你只是必须听的一个人,而已。
所以,你也必须得说一些多余的没有实际意义的甚至是违背内心的话。
否则,你的人生就会陷入麻烦。
有谁能完全做到不去“浪费”/辜负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以及灵魂?
当我问到自己这个问题时,
我想起的第一个人是罗素,紧跟着我自己就给否了。
尽管他是哲学家,但经历过四段婚姻。
婚姻基本上属于我们这些俗人,因为,无法免俗。
之后,我又想起了他曾经的学生维特根斯坦,
他一生研究哲学,不结婚,不生子。
他有能力有资格做一个不说话的人,他也极少说话。
能够在他身边听他说话,是这个人莫大的荣誉。
甚至,总有一大群高智商的或有特别天赋的人,聚集在一起,等着听他说话。
我渴望一个人能有更多的时间独处,
但我又非常热爱我自己亲手建设的小家庭生活。
世间安得双全法?永远无法二选一。
所以,我只能继续追求平衡的生活,
并且,得忍受偶尔发生的心理上的巨大的不适。
最终,将这平衡之道,甚至不适,分享给需要的人。
阳光三月 2024年8月26日
穿过林间的时候,
我觉得麻雀的死亡给我一些启示。
我们虽然在尘网中生活,
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
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
——林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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