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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 章——落日
第2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 章——困局
第3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3 章——彻夜
第4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4 章——回家
第5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5 章——后浪
第6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6 章——伤逝
第7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7 章——彗星
第8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8 章——歼星花
第9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9 章——告别
第10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0 章——担忧
第11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1 章——灵界
第12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2 章——任命
第13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3 章——碎议
第14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4 章——立方
第15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5 章——撤退
第16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6 章——盛名
第17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7 章——崇拜
第18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18 章——兴趣
第19章请戳：《破晓之钟》第 19 章——笔记
第20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0 章——疑问
第21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1 章——反戈
第22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2 章——辞职
第23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3 章——波及
第24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4 章——小聚
第25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5 章——意图
第26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6 章——现实
第27章请戳：《破晓之钟》连载：第 27 章——搬家
三天前。清晨，几个人拖着行李，排成一队，看着一辆遍体伤痕的摆渡车缓缓地从入口处开来，到候车广场停下。车上挂着冰碴，车尾的排气管冒着黑烟，随后被凛冽的寒风吹走。
风翠云混在人群中，一身破烂而厚重的大衣毫不起眼。她裹紧了大衣，里面夹着在地表采访所得的笔记和资料。
“再过三个小时，就能回家了。”她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乘客，暗自想着。
“嘿，你也要去 823 号地下避难所吗？”有人拍了拍风翠云的肩膀，打了声招呼。
拍她的是一个男人，身着一身破旧的军服，身材魁梧，目光锐利，脸上有一 条长长的疤痕，横贯右脸。
风翠云看到对方陌生的脸，回答道：“嗯……是的。”
对方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也是。翠云小姐，你在 A23 区域的地表待了两周才回来？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
风翠云大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怎么知道？”
对方面色如常地说道：“嗯，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能和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吗？我是格兰特少校，如果不保密的话，请告诉我，军情需要。对于你提供的信息，我可以付钱购买。”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出示了军官证。
风翠云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没经历过这样的邂逅，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两人沉默着，跟随着乘客的步伐，上了摆渡车。
“咦？你们怎么都走了？”她看见排在前面的人，在车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纷纷下车。
在离开的乘客散去之后，除了他俩，就只剩司机还站在那里。他用布满了老茧的双手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要求风翠云签字。
风翠云看了一眼，惊讶道：“这……这是生死契？我来的时候没有签过这个？”
“有段路塌方了，这次只能走山路。”司机看着她，说，“小妹妹如果不想冒险，可以下车，俺老秦退钱给你，一分不少。七天后还有一班，不过要绕远，多开一倍的时间，价格也要高上一倍。你选。”
风翠云呆了几秒后向里面望了一眼，车厢里是空的。
“我……我没有钱买更贵的车票，也要赶着回去，不然还要多付一周住宿的钱……”风翠云想了想，说，“走山路的话，您不加价吗？”
司机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俺叫秦万。只要有乘客愿意上俺这趟车，俺就走。老秦说话算数，之前卖出的票不加价。”
“好。”看着司机淡定的眼神，还有伸过来的只有四只手指的手，风翠云莫名觉得心安，她吸了口气，瞥了身后一眼，随后说道：“我上车。”
“司机先生，我也上。”格兰特挥了挥手上的票，也说道。
风翠云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是无奈的表情。
两人身后另有一位戴着头巾的女子，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她急急忙忙赶上了车，随便看了一眼“生死契”，就签字了。
秦万收了“生死契”，皱眉问道：“玲姑娘，你真的看完了？你签了字，要是这车在路上出事了，没有保险的。”
那女子默默点头：“我……没什么选择。”
司机关上门，坐上驾驶座。
“三位相信俺老秦，老秦这责任就担上了，走喽！”他说完，响起了引擎的轰鸣声，摆渡车启动，绕了一圈，一头钻进了通向出口的甬道。爬坡五六分钟之后， 来到地表。
满天繁星布满前方的深暗天空，恶魔之眼刚刚升起，带着暗淡的红光，静静地看着他们。
“翠云小姐。” 格兰特看着她。
风翠云的心怦怦地跳。对方刚才一番话的最后那句“付钱购买”终于让她有些动心。在颠簸的车厢里坐着，犹豫了几秒后她开口了。
“哦，那……可以。我是私人记者，没什么保密需要……” 话音刚落，风翠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底牌，这下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后悔不已，懊恼地红了脸。
“只是，能不能让我先发报道？我……还指望着流量和人气呢！”她小声祈求，想要挽回自己的立场。
“没问题。”格兰特点点头，“我想要的情报，相信你是不会写进报道里去的。”
格兰特似乎对那个区域的一家旧工厂特别有兴趣，问得极为详细，正好风翠云因为要扩大采访范围，冒着严寒去过那里几次，印象颇深，能搭上话，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
“所以，您是想把旧工厂里的设备搬到地下避难所去？”风翠云问。
“对，这正是我们的目标。然而现在地表终日严寒，又没有充足的光照，还缺乏大型机械和能源供应，让这件在以前看来易如反掌的事情，现在变得比登天还难。”格兰特叹道，“不过，有你的情报，看起来搬运工作还是有希望的。更详细的内容，若能画张图纸给我，下车之后，我给你双倍的报酬。”
风翠云咬了咬牙：“格兰特先生，对不起，真对不起，让我想想……”
“刚才已经吃过亏了，千万不能答应得太早！”她心里想着。
格兰特苦笑，脸上现出些许恼火，又被他生生压制下去：“人类的反击力量 一天天在流逝，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翠云小姐，全人类都在努力，只要尽力，你也可以成为英雄，也许你的情报会成为局面逆转的关键……”
“我只是个普通人……”
“先生，这位小妹妹若是不同意，给再多钱也无用。”就在这时，司机发话了，“呵呵，别怨咱地表的人话多，你们这群地底的废物，大难临头只知道先逃跑。”
格兰特本来还想劝说几句，听了这句话，脸色默然，一时无言。
对话结束了，余下只有引擎的轰鸣声。摆渡车沿着一条冰封的公路行驶着，公路上遍布各种碎石杂物、烧焦的汽车残骸、僵卧冰冻的尸体，还有断层。
风翠云看得暗暗心惊，秦万却是驾轻就熟，笨重的房车灵活地避开所有的障碍，就算是急弯也显得游刃有余。
车在路上蜿蜒爬行，从后窗向外看去，周遭暗淡而开阔，整个大地都被恶魔之眼的晨光罩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
风翠云感觉到，恶魔之眼也在凝望着她，像是一个统治地球的邪异神灵俯瞰天下众生。
人类社会发生的一切，于它而言都微不足道。我们的努力，有意义吗？
“秦师傅……你在地表生活？”正在风翠云玄想间，坐在另一边的女子开了口。
“是啊，俺没抽到签。”
这一句话就让几个乘客不由心寒，也引起了风翠云的注意。
“那帮该死的官老爷动了手脚，俺们镇里的就没见到有抽中的。哼！让他们干事都不中用，躲起来手脚倒是最快。”
“那……请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严寒冻不死俺！”秦万哈哈大笑，“本来在俺们镇零下二三十度就是日常，再低到零下四五十度，也总有办法。俺们这种玩车的，不知道怎么改装怎么成。当然，还有很多老伙计，最后缺了钱或者材料，也没做成，就这么坐着，第二天早晨 再也叫不醒了，唉！”
“真是惨，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风翠云接口，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秦师傅，我是记者，介意我把这一段黑历史记下来，然后公之于众吗？”
秦万看了风翠云一眼，摆摆手：“无妨。”
“也许有一天，会给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一个交代。”
秦万哈哈大笑：“有人给俺出头，能听到这句话，俺就高兴。交代不交代的，俺不指望。”
“我是认真的。”风翠云咬牙说道。
“对了”，秦万岔开话题，“记者小妹妹，你到处走动，想必知道得多，我就想问，咱们的太阳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真不知道……”
“要是有办法，我也想出一份力。不然，难道活活等死吗？你看电视里，那个姓林的女娃说得多好，地底的那些人只知道待在自己的窝里苟延残喘，过一天是一天，那些灵界人更是连这个破球都不想看一眼！”
听到“姓林的女娃”，风翠云默默地点头。她想起电视上播放的林拂羽的那一段演讲。
想起过去两周的往事，她猛然意识到，或许最最关心地球安危的是秦万这些抽不到签、挣扎求存的地表人。而处在地底和灵界的人们，在日复一日偏安一隅的平凡生活中，渐渐地忘却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人类已经分裂了。时间是最好的毒药。
她抬头，看了一眼被遮挡的太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望无际的公路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盘山的山路。秦万再三叮嘱大家把安全带系上，自己上身坐直，扫清了方才的慵懒，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车在山峰与山谷中来回穿行，有几次风翠云觉得自己马上要从山上掉下去了，又被老司机打了一个方向盘拉回来。
车里没有人说话，如死一般的寂静。窗外远处峰峦起伏，一旁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恶魔之眼渐渐升高，越往下开，路途越暗，沿着驾驶座往前看，就只能看见车前灯的光柱照到的残垣断壁。车在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碾过，然后进入废弃的隧道。
车灯照不到前方的出口，隧道似乎有无限长，时间也似乎有无限长。
格兰特只是坐着，凝视着窗外，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驶出了隧道。
借着绯红色的背景，风翠云看见道路两旁的枯树摇曳着，枝丫断裂，暗白色 的团块滑动落下，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飘出好几米远。
起风了。
她莫名感到一阵心悸。突然间，飞沙走石，大片的积雪吹落山坡，吹离地面， 在空中被狂风搅碎成粉末，向着摆渡车铺天盖地涌来。本来昏红的天空，瞬间被漫天雪雾盖住，车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老秦咒骂了两句，立即踩了刹车，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车轮在结冰的道路上打滑，可是停不下来。整车开始了疯狂的漂移，而老秦什么也看不见。
“秦师傅！”
“这该死的暴风雪！俺得先停下来！” 老秦的声音嘶哑。
“千万不要走右边！”那个叫玲的姑娘大声叫道，“刚才我看到了，右边是悬崖！”
司机把方向盘猛地向左打去，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坐在车上的所有人都甩离了座位。
风翠云捂着头，惊魂未定，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
几秒内，车厢里霜气弥漫。
“后车厢……修补剂！快把洞口堵上！”驾驶座传来秦万的吼声，“真的倒了十八辈子霉！你们快给……快给我拿过来……”
风翠云抬起头，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钢筋穿过驾驶座的双层挡风玻璃，蹭过老司机的额头，砸在驾驶座后面的隔离墙上，在上面穿了一个大洞。
秦万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低头躲过了钢筋穿脑的厄运，但仍然受了伤，逼人的 冷风从破洞外钻进来。血还在流，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在他的头上变成红色的冰条。
“秦师傅！秦师傅！”
司机艰难地挥着手：“修补剂……快……”他的头上已挂满冰霜，而凛冽的寒风仍旧呼啸而入，直接吹向他被钢筋压住的脑壳，仅仅几秒后，他的意识就模糊了。
车内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正在快速下降，方才还是十摄氏度左右，现在已经接近冰点，而车外的温度更是低到零下五十摄氏度……
风翠云回头望着同行的两人，一个念头窜进她的脑海：“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抓起地上的垫子，想堵住钢筋在玻璃上捅出的巨大洞口和向四 周蔓延的裂缝。
格兰特从她身后一个箭步冲过去，用手抓过垫子，并将早已脱下的厚外套一起堵向洞口。他刚毅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
“格兰特先生？”
“我先挡着，快去拿修补剂，听到了没有，这是命令！”格兰特吼道，“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风翠云犹豫了三秒，终于冲向后车厢，眼角的余光看到车厢里的温度计已经低到零下十摄氏度，格兰特的脸已经开始发紫，这温度无法让人撑很久。
她想起车身的遍体伤痕。这样的场景，老秦一定经历过很多次！修补剂应该放在车里的某个地方。
三十秒后，风翠云拖着一个钢罐过来，呼叫着让格兰特让开。
风翠云放下钢罐，却发现短短的一两秒工夫，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牢牢地粘到了冰冷的罐壁上。
凛冽的寒风穿过破洞，呼啸着扑面而来，她的脸还来不及感到寒冷便已麻木。
“快呀！”
风翠云猛地扯开皮肤，打开钢罐的开关，液体喷涌而出，将破洞覆盖，随后在零下五十摄氏度的低温下瞬间固化成型。
暂时安全了。
玲一声欢呼。风翠云放下钢罐，几乎要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手臂已经红了 一大片。
格兰特的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零碎的冰晶残留在皮肤上，他坐下来，缩在驾驶室的一角，然而脸上还带着微笑，另一只手跷起大拇指：“怎么样？翠云小姐，你现在是英雄了。”
风翠云脸色微红，竟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十多分钟，秦万才苏醒过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驾驶室发生的一切。他从钢筋的缝隙中爬出驾驶座，拿出切割刀切断了插进车里的那部分钢筋，随后带 上防寒帽，踩动油门，慢慢倒车。一阵令人牙酸的玻璃与金属的摩擦声响过后，钢筋的剩余部分终于从裂缝里掉了下来。
挡风玻璃上又出现了破洞，冷风再度涌进来，但这次谁也不怕了。
漫天的风雪逐渐平息，昏红色的天空重新出现在视野之内。透过挡风玻璃，在左侧能看到结霜的山石与倒塌的房屋，作为罪魁祸首的钢筋，就从残垣断壁中穿出。而往右侧看去，是连绯红色也无法侵蚀的黑暗。
风翠云呆呆地看着刚才大声叫起来提醒司机左转的玲。
司机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转头向大家作揖道谢。
“这救命之恩，秦某记下了，三位以后要俺帮忙，秦某赴汤蹈火。敢问三位恩人名姓？做什么样的营生？让俺想想如何报答。”
“我是格兰特少校。”军人用他仅剩那只完好的手稍稍敬了个礼。
“秦某之前说了些脏话，失礼了。恩人莫怪。”
“你说的没错。不战而退，是我们的耻辱，我无可辩驳。”
“我叫风翠云，是记者。”
“我是端木玲，目前……并没有固定职业。嗯，我在找人。”
“什么样的人？秦某愿意帮忙。”
端木玲把兜帽摘下，露出精致却不苟言笑的脸，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忧郁。
“算了，秦师傅，还先让我自己来找吧。如果以后需要你帮忙，我再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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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 号地下避难所。破旧的摆渡车在广场上停下。
“为什么推开我？你可以直接去拿修补剂的……”
“翠云小姐，换成你，会只是牺牲一只手臂吗？”格兰特反问，“你必须按得非常非常紧，用尽所有的力气。不然不到一分钟，所有的人都会无法行动，到时候就眼睁睁等死吧。”
他的手臂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看起来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僵尸。
“另外，你的情报是宝贵的，就算我不幸殉职，我也希望它能传递到别人的手里。从这点上说，你比我重要。”
“谢谢，谢谢……”风翠云喃喃地说，“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吗？就连你自己都可以放弃？”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讲好的双倍报酬，不能骗人的。” 风翠云说。
格兰特微微一笑，做了个“OK”手势，被几个人扶进了救护车。
远处，端木玲重新戴上兜帽快步走远，消失在入城的过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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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刘恩惠
审核：陈歆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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