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痛苦和过于幸福都会杀死生活,人的终极状态就是在这两者之间摇摆,在痛苦的时候自知自觉地渴望幸福,在幸福的时候不自知不自觉地渴望痛苦。它们都是一种求生本能。
我的生活正在杀死我,持续地杀死我。
这是我上周写的,在电脑前磨蹭了半小时或者一小时之后只敲下了这几行莫名其妙的字,不过倒是我惯常的但是有些时候没出现的语言风格,就是和现实的联系非常缥缈。
庸常舒适的生活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充分的时间、精力和自由,但是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枯竭,或者也不是枯竭,那些想法没有消失,我也不会忘记,只是好像没有理由特地把它们一点点陈列出来。
绝大多数和人的交往里完全用不上这些,而我同时认为大家要么已经走在了不同的路上而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各自选择的利弊好坏,或者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草率的、偷懒的、并没什么好值得细究的选择,要么就是走在相似的路上但是我确实因为贫瘠的生活留出了太多胡思乱想的空间所以比其他人快了几步,以至于他们口中的困惑更像是我的过去的重演,我没有兴趣打探他们往下几层或许不存在的逻辑,也没有兴趣讲述我那些不成型的答案,去当一个可恶的说教者。
当然我还保留一些、少量的对其他人的生活的好奇,但好像只限于那些非常规的人,那些我从来没听过的类型的人的故事能够满足我猎奇的心态并且粗暴地扩充我对人类生活的想象。
未必是会让人心生愉悦的故事,更多可能要么是使我意识到我过着如何混乱无序的生活并且思考这背后是不是因为我又享有某些特权,要么就意识到其他人过着如何混乱无序的生活然后我就会反省我是不是太保守太常规太无聊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它们都还是好过那些重复过千万遍的俗套无聊的精英叙事和想要成为精英的叙事。
但我对这种叙事的抵制本质上也是虚伪的,就好像我讨厌任何处于中心的人、想要呆在圈子里的边缘地带,但实际上我喜欢的根本不是边缘,而是处在边缘却随时有能力成为中心的那种状态,所以我对精英的抵制的全称应该是,某种意义上能够被冠以精英的名头但又不想要这种名头的抵制,如果我从来和这种叙事没有关系,那我的反感大概显然会一文不值得多。
扯远了。
我其实不太相信有极端的幸福或者不幸,对这种绝对化的表述的警惕刻在骨子里,所以我更愿意说我现在处在一个微妙的中间偏上的状态里,有快乐的有不快乐的,但总体是前者多一些。我能想到的都达到了我并不高的门槛,在充满新奇感地尝试了各种不同的内容之后,好像剩下也没什么要撸起袖子去干的了。如果生活是一篇论文(我为这个糟糕的类比道歉),现在我就应该把它直接交掉然后关了电脑出门散步。但我好像没有生活以外的地方可以散步。
当我哪怕只是那么一下接触到了这种可持续的、平衡的生活状态,它就不能再成为一个目标了,它就只能是我的当下,或者是我在当下所怀念的美好过去。它作为未来的可能性已经消失了,也不必要了。它不再是一个需要仰望的状态,因为我曾经结结实实地把它握在手里。
对了,最开始那段写之前我又在看袁哲生。我还是很喜欢他,但我显然不再在前两年行尸走肉的状态里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在过去两三个月里发生,但是叙述好像显得有些多余,那让我们化用一下张老板的矫情歌词来作为结束吧:
在我终将一无所有之前,至少可以说——梦太虚幻了——是的我见过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