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刘双合

文化   文化   2024-11-26 06:18   湖南  

父    亲




图 /文:刘双合


我今天要写的父亲,是我的岳父。

前一段时间,我写了一篇《忘不了岳父的恩情》刊发在内部刊物上,但是,我觉得还不能完全表达我们家对父亲的深情思念,于是,我以“父亲”为题再写一写我的岳父。

父亲名叫黄树良,出生在株洲均坝农村,家中有四兄弟,父亲是老四。

十岁那年,正好是全国解放,父亲也就有了上学读书的机会。父亲从小学习很努力,小学和中学阶段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父亲考上了衡阳铁道学院师院中文系,成为了均坝农村少有的大学生,也成为了黄家的骄傲。

父亲在衡阳铁师院读书期间结识了在本院数学系求学的母亲,这时也正好遇上我国三年困难时期,父亲母亲总是省吃俭用,将节余下来的少量粮票送回家中交给他的父母补贴生活,因为在农村的家里还有他的父母和需要干重活的大哥。

六十年代初,父亲母亲大学毕业后双双回到了株洲并在铁路小学任教。六十年代末,父亲又调到了株洲铁路第一中学任语文老师。

父亲不但文字根底深厚,教学水平一流,而且教学严谨。自六十年代末起,父亲就一直担任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曾被原广州铁路集团公司评为“优秀教师”。

父亲在株洲铁一中是有口皆碑的严师,从教近四十年,可谓桃李满天下。每逢春节,都有很多出息了的学生来父亲家中拜年,有的学生甚至还会按照传统方式给父亲行拜年大礼。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笑得合不拢嘴,满满的享受和自豪。

父亲对待自己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从来不歧视落后生,而且,对待自己班上的学生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女儿还要好。


两个女儿都是在父亲任教的株洲铁一中读初中和高中,可是女儿从来都不会受到父亲的特殊照顾或者开个小灶。每当我的妻子回忆这段时期的往事,就会和我诉一下苦:“如果父亲母亲那个时候能够多管多教我一下,我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是妻子的无奈,我想,这就是父亲母亲那一代人的胸怀吧,全心教学,象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没有半点私心。

我又在想,如果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多开一点小灶照顾一下的话,我可能就当不了他老人家的女婿了。我与我的爱人认识,是父亲的学生家长牵线,当时他的大女儿在株洲火车站工作,可以讲我这个农村娃是攀上了一个城里的铁路世家了,我在心里总是偷着乐。

也就在这一年里,我额外收获了两个惊喜,不但评上了助理工程师职称,还顺利提升为科技干事,这是我参加工作10年后的身份蜕变。我想,这并不是我个人的造化,而是父亲一家爱的力量驱使。

我和妻子成婚后,父亲把我当自己的儿子看待,爱护有加。整装婚房时,年过五十的父亲与我一起抬运装修物品送到我的婚房里。我当时就在想,虽然,我自己的父亲过世多年了,现在我又有了一位时刻关心爱护我的父亲,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2005年,我们家购买了一套新房,当我面对新房装修一筹莫展时,父亲主动成为了我家新房装修的专业监工,早出晚归,就如以往上班一样准点又专业,大大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父亲是一名老中共党员,经常提醒教育和鼓励我政治上要求进步,还特意为我提供了一份入党申请书范本。通过组织的培养和自身努力,1996年9月,我如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那一天,父亲笑得特别开心。

正是有了父亲在我工作和生活上的最大支持和帮助,我干工作也才有了拼的资本和干的动力,一步一步走过坎坷,迎来了曙光。父亲看到我的成长和进步,心中很是欣喜,因为这其中不但有他老人家的一份辛劳,而且也是他老人家最企盼的结果。


父亲把孙子当成了心头宝。1998年退休后,陪伴孙子就成了父亲的工作本能。由于我儿子小时候的身体不是太好,父亲为了给我们分担忧愁,每天陪伴我儿子到他原来任教的原株洲铁一中少儿羽毛球培训班参加羽毛球训练,目的是为了让孙子强健身体。

我儿子上小学后,父亲又为我儿子找了他老人家较为熟悉的篮球老师,周六周日坚持送孙子去参加篮球训练。随着我儿子参加篮球训练的时间加长,我儿子的身体也就逐渐结实了起来,而且,打篮球的水平也得到了提高,并一直坚持了下来,至今,打篮球还是我儿子最热爱的一项体育运动。

父亲将小女儿视作心头肉。小女儿成家后,为了确保其能够在医院安心工作又不受带儿的辛劳,父亲与母亲便搬到了小女儿家里居住,帮助小女儿带管幼年的孙女。虽然父亲已年近古稀,每天要从六楼爬上爬下,但是,为了儿孙,老人家也不觉得劳累,看到孙女健康快乐成长,便乐在其中。

父亲是一位很懂得感恩的人。父亲的父母过世后,他一辈子最敬重的就是他的大哥——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的大哥年长父亲近20岁,父亲对这位大哥总是嘘寒问暖,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完全没有城里人与农村人的隔阂。每逢春节,父亲的这位大哥都会带上一块自己家用冷烟熏好的乡里腊肉和农产品来到父亲家中看望弟弟。在餐桌上,父亲总是将好吃的菜夹到他大哥的碗里,满满的兄弟手足情。

父亲是一位很俭朴的人。由于出生在农村,外出求学也是在困难时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他的行为规范。过去家里是烧藕煤做饭,父亲家的藕煤都是他自己做。

还记得,我刚成家那会,周日里的早上4点,父亲就会叫醒我,并带我一起去煤店排队购买散煤,然后拖回家自己带头加工制做藕煤。做藕煤的过程很辛苦,而且还是一件技术活,但是,父亲没有抱怨,只要是为了这个家,心里就很温暖。

有一段时间,父亲家的附近开了几家小餐馆,父亲母亲有时也会光顾一下餐馆,而且还告诉我们:这里的餐馆很好,“三元管饱,五元吃好。”目的是要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放心。其实,他们的早餐也就是在株洲铁路公寓买一点馒头,自己再熬一点稀饭对付,可以讲很不讲究。可是,父亲母亲对待孙子、孙女却很是大方,从来都不苛刻吝啬,我们看了都很是心酸又感动。

我儿子小的时候最爱吃爷爷做的蛋卷,每逢佳节,父亲都会拿出他的绝活--包蛋卷。包蛋卷前先是要烫蛋皮,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平底锅,烫蛋皮应该是包蛋卷工序里最难的一环了。
父亲在锅中加入少许油,然后将搅拌好的蛋浆漫漫倒入已经加热的锅中,只见父亲手握锅柄慢慢倾斜、转动,蛋浆慢慢在油锅中铺开,一圈又一圈,最后将整个锅底都铺满了。当父亲从锅中慢慢取出烫好的蛋皮,展开平放在大盘上的时候,可以看到很薄又透亮的蛋皮油黄油黄的,香香的,真想咬上一口。


随后,父亲将调制好了的肉泥平刷在这张油黄的蛋皮上,捏起蛋皮的边缘卷成一个小筒状。剩下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蒸,这就简单多了。

每当父亲将切好、蒸熟后的蛋卷端到餐桌上时,家里人总会有人忍不住用手抓着偷偷吃上一片,满口留香。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自己做蛋卷了,这些尘封的记忆里饱含了父亲对儿孙满满的柔情。
父亲对母亲总是百依百顺。父亲与母亲是大学同学,共同生活了50年,由于母亲身体不是很好,长期以来,父亲对母亲都是爱护有加。特别是父亲退休以后,凡是外出,父亲都会陪伴并搀扶在母亲的身边。如果母亲遇到不高兴的事对父亲耍态度,父亲也从不与母亲发生争执,更不会抱怨。父亲母亲恩恩爱爱,一起走过了金婚。

父亲是我们全家人的快乐使者,只要父亲在家,家里总是满屋温馨与欢笑。如今,我们家已是名符其实的“铁三代”家庭,子女们的事业、家庭很是美满、幸福,离不开父亲母亲的辛勤付出与耐心的培育和教导。

11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夺去了我的生命,从工地急忙赶回株洲手术后,父亲就在我的病床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实际上当时父亲自己的身体也不适,但是,老人家毅然每天在医院陪伴和照顾我。这种亲情,我想,父亲即使是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幸的是,在我从死亡线上逃离才刚刚二十天,父亲因突发脑梗,便静静地离我们而去,没有给家人留下只言片语,没有给儿孙们留下更多孝敬的机会,走得那么干脆,只留给子女无尽的追思。

即将是父亲11周年忌日,父亲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却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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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双合,湖南宁乡市坝塘镇油麻田村人,1982年8月在株洲铁路单位参加工作,2023年10月退休,喜欢写写画画,现住株洲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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