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想到,人生真能好起来”|对话潘粤明、王龙正、五百

文化   2024-11-27 23:05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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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讲的事情很简单,当你有一天陷进人生的黑夜期,除了痛苦,还能做些什么。

在我们每天收到的留言里,黑夜可以指代太多东西:

——失业,家人生病,被生活推下了深渊。
——落榜,失败,一直在全力讨好别人,最后谁都对我不满意。
——无力,效率很低,迈不出房间。路过镜子,讨厌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的打击,漫长的不自信,时代的痛楚落在个体,最关键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人在身处黑暗的时候,是不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需要具体的经验和方法。

我们找到演员潘粤明、演员王龙正和总监制五百聊了聊,如果你身处黑暗,看完你会多一些信心。


这也是我们与优酷白夜剧场推出的谈话栏目《白夜谈》第二期,三位讲述者是正在播出的《白夜破晓》的主创。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他们的角色还是真实的人生,他们都有着平静与勇气,和把自己拔出来的力量。

潘粤明名字里有个“明”,是他 13 岁给自己改的,希望自己光明磊落于人世间。在拍《白夜追凶》前,他曾形容自己的状态,“想不明白”,“像刚捞上的鱼在草地上挣扎”。

后来他重新画画、写书法,他在画上写:“狂野钳制不了愚蠢,但平静却可以生根。”他亲手搭建的生活秩序,变成了让他好起来的武器。

王龙正,一个从沉寂和黑暗中走出来的人。30 岁从零开始闯影视圈,无人认识,做了一个月主持人,“一塌糊涂”。他说,对自己说说鸡汤也是好的,比告诉自己“完蛋了”强。

五百,自称“野路子”导演,入行前在东北一个三线城市做后期,每天做化肥、药品广告。7 年前,《白夜追凶》的成功反而把他拖进漫长的迟疑,不敢拍了,“怕越拍越不好”。他说,人不能被想象中的恐惧困住。

7 年前后,他们三人的叙述,共同组成了一个“人能如何穿越黑暗”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里也包括你。我可以告诉你评论区常出现的后续,那些曾经写下痛苦的人,常常会在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回来,他们会写下这样的新留言:

“没想到,我真的好起来了。”

正因为你们的故事始终在发生,所以你也可以试着去相信,黑暗后真的可以迎来“一切光明”。

以下是他们的讲述。




时隔 7 年再演关宏峰、关宏宇,人是老了。

定妆的时候,做出造型,穿上那些衣服,大家在一起的感觉就回来了,心里还挺感动的。

进组之前,我也不知道剧情只隔了两小时,直到拿到剧本,才知道其实第二季的第一集,就是第一季的第三十三集。2 个小时,用了 7 年来继续。

当时也挺惊的,毕竟大家 7 年总是要有一些变化,可能造型上或者说年纪上,大家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兄弟俩人的关系也有比较大的变化。两个人是血亲,应该是互相信任和帮衬的。哥哥不得已把弟弟扯进局,弟弟知道了以后两个人就决裂了。

从相互信任到分裂,然后再到相互信任,这个过程非常重要。

就像骨头断了以后,它再长的时候,断的地方就会更结实,就像竹节一样。两个人就更分不开了。


第一部叫“追凶”,第二部叫“破晓”,从身处黑暗中一点点走出来了。

我的名字也有个“明”字,是我 13 岁那年自己改的。我原来的名字两个字,偏女性化,我就一直惦记这事。最后选了“潘粤明”。

后来这个戏播出,正好演的是哥俩,一个白天出来一个晚上出来,他们就“潘粤明”“潘粤暗”拿我调侃,也挺有意思的。

《白夜追凶》播出 7 年,我其实一直在享受这个福利,你能够接触到更多好的剧本。


当时我也意识不到这是个“机会”来了。我只是觉得,我要吃饭。人家找我是信任我,我签了合同不是签了多少钱,是签了我潘粤明要干这个事儿,我一定得对得起人家。

其实我也拍了一些大家可能没看到,或者声量不够的作品和角色。虽然它们在市场上反响不大,但在我的人生经历当中,也是脚踏实地的存在,是积累的过程。

如果没有这些作品和工作经验,我可能也走不到现在。

这就是「明」与「暗」的关系,就像我们画素描画一个球体和方块,只有明暗关系在,这个事儿才立体,才鲜活。


时间的经历是很难省掉的。

我在刚毕业出来工作的时候,经常被导演说做不到位,有时候我跟学校的老师交流怎么能一下理解到位,其实就是阅历不够。


年轻的时候可能只会着急没办法,不管你工作上顺利还是不顺利,包括家人也存在一些健康上的问题,成熟了以后就会变得更冷静了。


不管是顺利还是不顺利的事情,它都会刺激你对人生有一些自己的态度。生活给予一些考验,你往正向想,它其实是在帮你成长。

你跟年轻人说别撞了南墙才回头,他一定好奇南墙长什么样。我们都需要时间的打磨。


就跟画画一样,墨分五色,有浓有淡,人也是有状态好的时候,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你不自信的时候,很简单的一些事,你可能都觉得做不到;但是当你状态到了的时候,很多事你连想都不敢想,结果一下就够到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先告诉自己,沉静下来。



我画画和写书法,都是受我父亲影响。他是警察,退休了以后天天写字。一个退休的人,突然一下不上班了,他是通过书画来缓解自己的这种环境的变化,心情的落差。

所以我也没事就写和画,是我生活中的解压方式。


现在聊天或者塑造角色,在戏里面去说某个人物的台词,其实已经不够我的能量输出了,我更愿意拿画笔去表达一些我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

我画熊猫比较多。熊猫很有意思,一个是因为它是少有的黑白相间的动物,再加上粉丝调侃,我有时候不好好休息,有黑眼圈。黑白相间,明暗之间,然后正与邪,阴与阳,很好玩。

而且我越画想法越多,越画越觉得自己啥也不是。

我觉得这挺逗的。你越跑空间越大;你速度越快,越跑不到目标。它是在一个虚幻的这样一个有意思又上瘾的状况下进行的。

恰恰是这种不确定性,在鼓励着你继续往前进。

我日更微博那会儿,老画一些很水平很差的东西,发出来跟粉丝互动,然后大家就开始你画一张,我画一张,就这么交流起来了。


我不太好为人师,所以我一般是点赞,祝人家生日快乐,祝人家考试顺利,我是把微博当日记,记录一些自己觉得值得纪念的事情,至少留个印。这些年我存了很多粉丝们画的画,成千上万张。

可能是因为经常“演别人”,塑造角色的时候要去尝试别人的人生,体验别人起伏跌宕的情绪,会比较辛苦,在生活里我可能更愿意安静地去享受安逸和阳光。

归根到底,我们获得能量的最大来源,就是我们亲手经营的生活。

周巡这个角色跟我本人的性格是有点差别的。

周巡是勇猛的,对很多事都有一种不妥协,任何阻挡在他那儿可能都不是什么困难。他的“暴躁”,他的看似不近人情,又反映了他挖寻真相的积极性。

我在生活中比较闷,可能我内心里边也希望能成为这种人。

《白夜》两部中间隔了 7 年,尤其是这个剧第一季获得了这么好的成绩,你从私心上来讲,不太能那么平静地过去。

因为你的心境变了。你已经不能平视他了,你跟角色不平等,你觉得他很高,我不能掉下来。

7 年前接这个戏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期待,大家还没有太承认你,什么戏找我我都去,最主要的是养活自己。

导演找到我,就是非常高兴,什么都没想,只想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把钱赚了。

现在反过来想想,我觉得那是一个更好的状态,你会比较开放,自由,会敏感,这对一个角色来说是非常好的,说白了就是没有杂念。

这个其实挺重要的,我现在也是在追求这一瞬间。有时候随着年龄增长,人成熟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事儿,它会包裹你,有时候会让你举步维艰,犹豫不决。

历经世事后,如果人能反过来活回成一个孩子,是最好的状态,充满了自由,充满了灵感。

让你的心安静下来,可能就都对了。



再往前倒的话,其实我从学校一毕业是很紧张的,对未来有很大的恐惧。


那会儿也年轻,挺骄傲自满。各方面的专业课的成绩都挺好,得到的所有赞美和光芒,从学校出门的时候那一瞬间就没了。


到了北京城我该干嘛,完全眼前一片黑,道路都看不见。


我演了十年话剧,30 多岁才开始转向影视表演。还当过一个月的主持人。当时主持得一塌糊涂。但也非常高兴,有收入了,吃得也好。

影视行当有非常大的偶然性,我以前总跟自己较劲,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你会把结果归因往自己身上找。

我以前最爱问的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只是运气好。他们会说不是运气,你就是很好。这个话会一瞬间给你注入力量,但你自己的内核不变的话,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包括当时《白夜追凶》的反馈很好,火了,也没有完全解决我的问题。

以前都是叫“小伙子”,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喊“王老师”。这个话太重了。

如果你的根没有变,你到哪都会带着那个问题。

我试过很多方法让自己不被打趴下,想着“将来一定会好”,“我一定可以变得更好”,大家应该有过这样的想法,有点像自我励志,自我打鸡血。

挺好的,总比你想“我完蛋了”要强吧。你在驾驭不了它的时候,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你不至于直接塌了。

等你有点免疫力了,你再说另一种方法。你自己会找到的。

我现在刚有自己的宝宝,真的像又把自己回笼了一遍,你会对人有一个重新的理解。

他的每一次成长都是痛苦,长个子会腿痛。你会知道人生其实就是这样,该接受的你就得接受。这不是消极对待,而是保持一种很本真,很天然的生活状态。

最终都要训练自己把你的这个容器练大。你要有个大的包容,可以去包容一切。

第一部《白夜追凶》能“轰动”,其实有点意外。一开始放到市场上没人重视,播了 6 集之后开始爆发,之后就一直往上走了。

当时看完剧本我还挺着急的,我说这个事得快,因为说白了双生这不是一个多牛的设定。但你有非常明显的直觉在,只要你快点拍完,你就是国内第一个。

双生兄弟的人设比较“巧”。关宏宇很活泼好动,现挂的本事特别强,小聪明特多。关宏峰属于内心比较沉重的,特别深邃,一般家里当哥哥的都会这样。

两季下来,两个人逐渐彼此理解,第一季属于逐渐地在融合,第二季是融合渗透后,一直往对方的身体里去扩张。到后面两个人就越来越像,会分不清彼此。

就像黑和白慢慢混在一起,从追凶到破晓,是个蜕变的过程。

塑造这样一对兄弟,对演员来说有一定难度,这一点潘粤明老师掌握得挺好。他实际上是演四个人,关宏峰,关宏宇,假装关宏峰的关宏宇,假装关宏宇的关宏峰。

拍两个“双生”的人,最担心的是观众不相信。因为大家知道这是一个人扮演的。

怎么办?不能是简单地拍“两个人”对坐着,中间直接一分屏,观众肯定觉得你在愚弄他。得设定一场走位特别复杂的戏,让兄弟两个人不断交互、重叠,一场戏下来,观众就相信了,就会顺着你的世界观和设定继续往下走。

第二季对于演员来讲,他们可能都更接近那个人物了。

中间隔着 7 年时间,这些年的沉淀历练和成长,人一定都会反复雕琢角色的。7 年后再回归,去感知“关宏峰”和“关宏宇”的时候,一定会更稳健,维度也会打得更开。

因为你经过了物理时间的成长,生活充满了你的周围,你不白待的,拍的时候很多东西自己就出来了。

说白了,穿越黑暗的时间,就是面对自己的时间。

只要盯住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我们就不会迷失方向。


拍第二部《白夜破晓》,大家都顶着很大的压力。毕竟前面有个很成功的东西在那放着。

就怕越拍越不好。

看完观众发的一些弹幕或评论,你会发现好多观众的点是极其准确的,你当时没搞清楚、没搞明白的地方,甚至剪辑的时候出现一种混沌状态,他们都能看出来。

有时候拍摄过程中大家都尽力了,但还是没达到满意;如何能达到所谓的“好”,又没有找到路径通过去。

所以你才不敢拍。你说你在思考,其实就是在逃避。

这种时候你反而更要平常心。要克服自己的欲望,克服自己去想未来拍完这个之后,别人可能看向你的目光。

你不可能一直在顶峰的,尤其你的心境、你的创作。就把这些念头都放掉吧。

作品只要上线就有生命,你控不了它,真能往哪走你完全不知道。到上线那天,跟观众的连接自然会回来,在过程中你不用去思考这个。

有时候我们是被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恐惧给困住。你可能一直活在光下面,但是你以为自己在黑暗里。

不要迈人为创造出来的坎。

迷茫和寻找是并进的,你不要总去选一个词儿,每次选的时候你一定要同时选两个。没有单一项的。迷茫不就是寻找的一个过程吗?

你内心有多黑暗,你内心的另一面就有多光明。没人一黑到底的,也没人一光到底。

黑暗是光亮的起点,一切都是向上的。





以上是《白夜谈》栏目第二期。聊完如何跨越黑暗、迎来破晓,我们和优酷白夜剧场还将与更多剧集主创对话,探讨他们的独特美学和叙事。


我们下期见。



编辑:六里
责编: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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