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林：漫说“教育内卷”之八：教育内卷，深层原因不“入学口”太窄，而是“出学口”太窄
文摘
文化
2024-09-27 07:05
福建
![]()
近年来，社会各界对教育内卷现象的讨论愈发热烈，其中一个颇为流行的观点将矛头指向了普职比5:5的政策设定，认为这一比例是导致教育内卷加剧的主要因素。基于此，提高普通高中招生学位的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坚信，只要扩大高中的录取比例，就能有效缓解家长与学生的焦虑情绪，减轻他们在教育竞争中的沉重负担。这一观点，初听起来似乎颇有几分道理。然而，深入剖析后不难发现，它只是触及了问题的表象，未能准确洞悉教育内卷的根本原因。回想我自己的求学经历：小学一年级时，有两班，每个班近50人；到了六年级，只有一个班，且只有30多人。进入初中，初一年级有4个班级，每班40多人；到了初三，原来的4个班，外加一些复读的学生，被拆并成3班，每个班只有30多人。当时，初中毕业后能够考上高中的学生比例，远低于今天的水平。然而，在那个年代，大多数家长不像如今的家长这般焦虑，多数学生学习也没有今天这么累。为何在高中入学率更低的情况下，过去的教育并未陷入如今这样的内卷困境？答案，其实就藏在老师们对不认真学习学生的劝诫之中。那时，许多老师常常告诫学生：“如果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只能回家种田!”种田，虽然是“只能”的选择，即并非最佳的选择，但至少是一种选择，一种被当事学生和社会广泛接受的方式。种田，尽管辛苦，但只要勤劳，基本上能够养家糊口，也算提供了一种“出学”后的生活保障。今天的学生如果不读书，几乎没有出路。在职业高度专业化的当下，“学不好”的人很难找到一种像种田那样只要勤劳就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大多数行业要求从业者具备一定的教育背景和专业技能，而缺乏这些条件的人往往难以找到满意的工作。更糟糕的是，即便是一些对学历要求不高的工作，也常常因为社会地位较低、收入不稳定或工作环境恶劣等原因而遭到歧视。在这样的背景下，教育成为了许多人通往更好生活的主要途径甚至唯一途径。家长们深知，只有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才更有可能为孩子未来的生活提供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性。因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孩子在教育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因此学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学习，以期在激烈的学业竞争中脱颖而出。过度的教育竞争不仅剥夺了孩子们本应享有的快乐童年和青春时光，而且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焦虑情绪。部分学生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而选择逃避、放弃甚至走向极端。这种竞争还加剧了社会的不公平现象，使那些在教育资源上处于劣势的学生更加难以获得平等的机会。可见，高中录取率低只是造成教育内卷的表面原因，内卷真正的根源是“出学口”太窄，即学生在完成学业后面临的选择空间极其有限。只要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即使放宽了高中的“入学口”，也只是将内卷的时间向后推移到了大学阶段；同样地，即使大学的“入学口”被放宽，也只是将内卷后移到了硕士教育、博士教育等更高层次的教育阶段。要解决教育内卷的问题，政府和社会应该共同努力，创造更多元化的就业机会和职业发展路径，如鼓励新兴产业发展、支持小微企业和创业项目、提高职业教育的地位和质量等，为学生提供更多样化的选择空间，让他们能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适合自己的职业道路。与此同时，需要转变社会的传统观念，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和努力，尊重每一种工作。只有“出学口”宽了，才能减轻学生和家长对教育的过度焦虑和压力。简言之，教育内卷的根源不是“入学口”太窄，而是“出学口”太窄。缓解教育内卷情绪，需要更多地在“出学口”下功夫，构建更加开放、包容、多元的职业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缓解教育内卷现象，让教育回归其本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