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到63岁,我现在什么体力都没有了。

文化   2024-09-14 22:41   广东  


我在做一个实验。


床上这堆没叠的衣服,可以和我共处多久。叠衣服需要的体力,比我想象中要多,我宁愿和它们一起睡觉,一米五的床,我睡一半就可以。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这中间我出门旅游了几天。回来后,依旧和它们共眠。

在小红书看到一个说法:每隔一段时间,生活就会进入乱纪元。

我想,这堆衣服此刻就是我床上的乱纪元。但环视房间,可以看到乱纪元扎堆出现。


这是闹钟摔下后掉出来的电池,我还没有把它装回去。但这个钟也停很久了。

这是拿出来替换的项链,收纳博主教会了我用 PE 袋装项链,却没告诉我,拿出来戴完以后会出现懒得装回去的情况。

这是我原本用来放手表的地方,但随手可以放下的东西太多,眼药水、润唇膏、发夹、梳子,堆成另一个杂物堆。

这是一个线香盘,烧完的线香没有清理,香灰已经被风逼进了桌角。


衣柜更是惨不忍睹,我买了不同尺寸的 9 格、12 格袜子收纳盒,但我已经很久没有把它们一双一双地安置进格子间了。

同事辣评:「真正好用的收纳工具,应该是不对我们有任何收纳能力要求的。」

这些收纳盒,怎么能要求没有收纳能力的我,把袜子一双双卷好才能放进去呢。

有一天去上班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忍不住又走进去把衣柜门关上。我也会有羞耻心,不想被室友路过我房间时看到如此多的混乱。

混乱出现前,我的房间也曾充满秩序。甚至,正是因为我有太多秩序,所以才会因为没能遵守而愈加混乱。

所幸,28 岁的我已经很欣然地接纳,生活的乱纪元也是一种自然规律,不会再有「我怎么连这都做不好」的自我苛责。


以前,我是很少能意识到生活里也存在整洁与混乱的更替的。因为那种要把某件事情攒到有力气时再做的时刻并不常见。

住在家里时,我的习惯一直跟着我妈走,我妈有很强的洁癖,每天早上都会固定地扫地,擦茶几、电视柜,晚上固定地洗衣服晾衣服,第二天傍晚就收下来,叠好放进不同家庭成员的衣柜里。

我跟在这套流程后面,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任务明确的家政机器人。

现在我离家已经快 10 年了,不再需要遵守我妈的规则,逐渐拥有自己的习惯。

有一晚我终于要洗脏衣娄里攒了一周的衣服,先是蹲在地上把衣服分装进洗衣袋里,等待一个小时洗衣机,再拎到阳台上去晾。结果晾衣服到一半,我突然感觉好崩溃,我已经站在阳台上好久了,却好像怎么晾也晾不完。

我忍不住大叫:啊,照顾自己怎么这么累啊。

那时候也突然反应过来,我妈曾经照顾整个家庭,一定更累。

但她觉得,那都是她该做的。我不在家住,她就会给我寄来很多食物,每一样都分装搭配好,然后叮嘱我,少点外卖,多自己做饭。连哪个肉该怎么做,都会用 50 秒的语音详细说明。

我偶尔可以做饭带去公司,但多数时候,只能嘴上答应。

要怎么和她解释我没办法在工作日做饭呢?

只能拿出计算器,给她计算我的下班时刻表 —— 7 点下班,走路加上坐地铁要 45 分钟,到家备菜做饭,要 30 分钟,8 点半才能吃上晚饭,吃饭 30 分钟,洗完锅碗瓢盆就得 9 点半。

这些还只是客观时间的计算,不包含体力的消耗。

成年后的世界里,体力的消耗是更可怕的。

和客户开会、和同事脑暴、地铁里排队安检、30 分钟的通勤没有座位、互联网的坏新闻、工作上的坏消息、甚至只是包里过重的电脑,都无时不刻在消耗我们。

于是,我们失去了沟通体力,创作体力,倾诉体力,阅读体力,休息体力。

在我意识到,我是一个连叠衣服体力都没有的人时,我就接纳了很多混乱的出现。我还为此买了十几条内裤和袜子,这样一周不收衣服都有得穿。

我甚至连追问体力都没有,不想追问为什么长大的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往好处想,乱纪元也是会结束的。

只是要等,等一个「一定要好好整理房间」的日子。

不仅是整理房间,还有「一定要出门旅游」、「一定要去练车」、「一定要打电话回家」的日子。

前几天,和西安的朋友在聊什么时候去找她玩,她说,「10 月的话,秋天会很舒服,树叶也很漂亮,不然就得等到 12 月,开暖气了再来,否则会冷死你。」

我说:「都不行,只能在 11 月,因为 11 月是淡季。」

她发来一个问号。我只好补充,「我的工作淡季」。

每年的 11 月,我都会给自己规划一段独自出门的旅游,不仅因为那个时间刚好是秋天,也因为项目不多,是最好脱身的时候。

上一周也碰上了一个工作小淡季,终于请了两天假,跑去了黔东南的一个寨子里。


这趟旅游来得很突然,准确地说,是被一种愤怒驱动的。

因为 8 月结束时,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 8 月是很多事情都没有结果的一个月 —— 科二没有通过,旅游没有提上日程,漫画没有画出来,艺术课没有优秀的成果,课甚至还没全部看完。

去上班的路上,我很惆怅,随之变成一种愤怒,愤怒自己凭什么这样任生活宰割。于是给对象发消息,说我们这周一定要出门玩。

愤怒之余,我还是打开了日历,确保这一周没有任何 DDL 的拦截。

情绪积累到位,那种「一定要做某件事情」的日子就会实现。

情绪如果一直不来,那也有一半的床可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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