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图来源/图虫创意
1979年7月的一天，湖南澧县文化馆的文物专干曹传松与同事下乡时，在澧县南岳村境内一个叫徐家岗的地方发现了一座近10万平方米的土岗。
一马平川的田野里怎会出现高高隆起的土岗？职业敏感促使两人沿着高岗转了一圈，并向下挖了挖。他们在土层里看到了一些碎器陶片，同时还发现了垒筑的黄土痕迹。
此时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次的“偶然”发现，是即将震惊世界的城头山遗址，它的出现将中华文明史向前推进了1000多年。
城头山，当地老百姓原来叫它平头山，位于湖南省常德市澧县车溪乡南岳村，是洞庭湖西北突兀隆起于澧阳平原上的一座低矮的圆形丘岗，周边被水环绕，四周墙垣矗立。
这里为什么会有如此规模宏大的史前文化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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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一次文物大普查。当地的文物工作者发现了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在澧阳平原上，凡是比较高的岗地上都有文化遗存。
曹传松和同事看见埋在土里的碎瓷器片，同时还发现了垒筑的黄土痕迹，就敏锐地判断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古城遗址。他们将情况上报给湖南省博物馆考古部，立刻引起了省级专家的高度重视。
曹传松与同事挖出的碎瓷片
1991年至2001年，经国家批准，在湖南省考古研究所所长何介钧的带领下，先后对澧县城头山进行了11年不间断的发掘。
首次发掘在1991年，考古队员通过对城头山进行测绘，发现古城的面积约为8万平方米。
考古测绘现场
当时，湖南境内还没有发现过史前城址，那么这座古城究竟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呢？曹传松立即向湖南省博物馆考古部作了汇报。
考古工作组在城头山的西南角，找到了破解古城建造年代之谜的关键证据:他们在城墙顶部线条上发现一个灰坑，里面的陶钵、陶碗是典型的6000年时期的陶器标本。
陶碗
消息传出，立即引起了考古界的震动。如果城头山的古城建造年代在6000年前的话，那么它的出现将把中华民族的建城史往前推进1000年。
随着进一步考古工作的开展，人们在城头山遗址的外围发现了一条圆形沟渠。这条沟渠，绕城而建，根据考古判断这应该是一条护城河。
绕城而建的沟渠
从空中俯瞰，一条人工挖成的护城河，紧紧包围着坚实的城墙。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矗立着四座城门。城内东西、南北两条大道交错贯穿，组成交通动脉，而生活区、耕作区、制陶作坊、祭祀区和墓葬区，布局合理，井然有序。
考古发掘至此，人们对城头山文化遗址已经有清晰的认识。土城墙长1000多米，30多米宽、5米高，有四座城门，并开挖有近40米宽的护城河，城垣内约8万平方米，有着完善的城市规划，城内区域分化明确，显然这就是一座城市。
俯瞰城头山遗址
在对城头山持续的考古工作中，最重要的工作要属1996-1997年对东城墙的解剖和对西南城墙的再次发掘。
这次发掘在东城墙和西南城墙都发现了能体现出城头山城墙和城壕4次修造过程的遗迹，最早的一次筑城，年代为大溪文化一期早段，距今6300年。
另外，在对东城墙的解剖过程中，通过科技考古手段确认，这些泥土出自一片6500年前的水稻田，这是世界上目前最早的水稻田之一。
经过比对，城头山的古稻田里的稻谷已经与现代的稻谷颗粒极为接近。充分说明6000多年前中国长江流域农业技术己经成熟，进入了规模化种植。
稻田里的稻谷
我们可以想象除这样一幅画面，6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在城头山这片岗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慢慢学会种稻、制陶，希望过上安定的生活。为了防御洪水，抵挡野兽的侵袭，他们挖出深深的壕沟来保护这座城。城头山日益富足，也引来外部敌人的侵扰，人们不得不开始挖掘新的壕沟，建造更强的防御体系。直到经过4次大规模的筑城，这座“中国最早的城市”达到了当时的繁盛。
城头山诸城情景再现
随着大量精美陶器的出土，在城北偏中心的地带，考古人员还发现了8座陶窑、斟酒器以及储存酒的陶翁。这说明早在5000多年前，城头山就已经出现了酒文化。当人们丰衣足食，生活安定，学会酿酒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可以想象，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城头山人的制陶技术早已炉火纯青，并形成了专门烧制陶器的区域，可以进行批量生产。多余的陶器也能够与其他部落交换粮食等基本的生活资料。
发现的陶窑
除了陶器的烧制作坊，考古人员在古城的东部发现了3个祭祀台。
6000多年前，城头山人每逢重要的农时，便会举行这庄严而神圣的祭祀仪式。祭坛之上，祭司燔柴瘞埋，在烟气升腾中，祈求上天能节制雨水，让阳光普照大地，庇佑生灵安康。天人合一，这古老而朴素的价值观早已注入在我们的血脉之中。
祭祀仪式（情景再现）
城头山的考古发现，震惊了国内外考古学界。城头山与闻名中外的秦始皇兵马俑等重大遗址一起被评为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其考古发掘成果，被刻在了北京中华世纪坛的青铜甬道上，并写进了大学和中学的历史教科书。
在城头山之后800年，城市才以燎原之势在中国大地扩张发展，在久远的时空里，更迭兴亡，参与文化蕃息，也见证文明开化。城头山的荣光，成为中华文明的曙光。
从玉蟾岩的一粒稻种，到城头山中国最早的城，再到神秘奇特的高庙文化……从远古的文明曙光初现之时，湖湘文化就以其独特的魅力影响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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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城头山的风》
[2]《城头山 中国最早的古城遗址》
[3]《考古成果的大众传播：城头山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前世今生》
[4]纪录片《湖湘一万年：众城之祖》
本文图片均来自纪录片《湖湘一万年：众城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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