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三刷了宫崎骏爷爷新出的电影《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影片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影片出来时我是震惊的,不是说好的《起风了》之后就退休了吗?好久没有关注老爷子了,没想到悄悄咪咪又拍了一部电影动画,我也是后边看新闻才知道。去年暑假电影就在日本上映了,我一点消息都没看到。以前宫崎骏的动画是必追的,看他的动画是一种享受和疗愈。我查了一下,原来这部电影在上映前除了一只鸟的插图外,没有任何宣传,怪不得一直没有看到消息。看到电影获奖的消息后,立马在网上搜索枪版以解心灵之渴,今年四月国内上映后又在电影院刷了一次,趁着暑假又刷了一次。
这部电影来得正是时候,这两年我也一直在苦苦思索我要怎样过自己的一生,影片的结局和我所想不谋而合,真是神奇。
这部电影和以往宫老的动画电影在剧情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画风清奇,脑洞大开,故事情节并不强,反而有一些零散,初看会有不知所云的感觉,哪怕我看了三遍有的也没看太明白。特别佩服宫老的创造力,这份创造力是源于他对自己事业尊重和热爱。
电影的剧情让我不由得想到了迪士尼和皮克斯联合出品的3D动画电影《心灵奇旅》。两部电影都在探讨我们如何度过这一生,但我似乎更偏向于宫老的这一部立意。电影名字也很直白,估计是怕别人看不懂,所以直接给了一个一目了然的名字来帮助理解剧情,不过翻译成英文的时候就变文艺了,成了《The Boy and the Heron》,中文翻译过来是“男孩与苍鹭”,也算贴合剧情。
从75岁到82岁,制作这部电影宫老花了整整七年,面对铃木敏夫的提问,宫老说:“还以为这会是一部无法完成的作品呢,幸好还是把它做出来了,最后只剩下身心俱疲的我了。”当看完电影,我也觉得这部电影宫老燃烬了自己,他确实身心俱疲了,所以在电影结局,真人拒绝了成为异世界的继承人,那个被舅公用陨石创造的异世界就轰然倒塌了。我想这一部作品真的是宫老的告别之作了,他已经与自己和解,正在坦然地走向衰老和死亡,甚至在电影《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制作过程中就曾说过:“我做好了在它完成之前就死去的准备。”
对于这部电影网上有很多分析,而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每个人都不是莎士比亚本人,而宫老电影的解读人也不是宫老本人,所以我想抛开网上的解读,来谈一下自己的观影感受。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理解是否和宫老想表达的契合,但一部好的电影需要大家结合自己的思考和经历去开放地解读,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想过的一生。
我理解的电影核心的有两部分,第一是接受理想自我的幻灭,接纳真实的自我,与自己和解。第二,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和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所在的立场,同时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也是光明和阴影并存的,我们虽渴望一个美好的世界,也要接纳美好世界的阴影,因为阳光越强烈的地方阴影越深邃。就像高畑勋导演所说“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就不是人生”,这句话同样可以理解为只有善而无恶的不是人,只有美好没有丑恶就不是人类社会。
电影的背景依然是战争期间,整个剧情并不算复杂,初看并不连贯,再看依然如此。电影主要是两个世界的对话,现实世界与异世界。现实世界里男主牧真人的母亲丧生于战争里的大火,不久真人随开军工厂的父亲来到了乡下,父亲娶了母亲的妹妹夏子并有了身孕。真人到乡下后被一只苍鹭诱惑,随着夏子阿姨的失踪,真人进入了石塔开启了异世界之旅。电影里通往异世界的石塔是天外陨石,后来真人的舅公和陨石有了契约,并在石塔之中创造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舅公创造的异世界,在我看来就像宫老为我们创造的童话世界,他的那些动画在眼前历历在目,《风之谷》《幽灵公主》《天空之城》《千与千寻》《哈尔的移动城堡》《起风了》……同时这个异世界也是宫老自己的幻想世界,他就是石塔里真人的舅公。电影的最后真人拒绝了成为舅公的继承人,之后异世界崩塌了,连带着的是宫老的世界也一起崩塌了。真人既代表了宫老自己的孩子也代表了其他继承人。这部告别之作宫老虽是以非常个人化的方式为他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句号,放下了我执,也坦然接受了后继无人,在83岁的高龄他终于与自己和解了。
诱惑真人的苍鹭带领真人进入了异世界,他在异世界里遇见了年轻时候的妈妈(火美),也可能是真人妈妈在战火中来到了异世界获得了重生,变得更年轻,并以“火”为法器。如果他选择留在异世界,他的妈妈也会在异世界里活下去,但真人最后拒绝了使用舅公寻找的,没有被污染的积木来搭建一个没有污染纯洁的异世界,而是选择了回到现实之中,他告诉舅公自己也有恶意,并向他显示了自己的伤口,那是他为了逃避去学校让父亲内疚而故意砸的。
真人舅公努力想要创造一个他想要的美好世界,没有邪恶,富裕、和平而美好的世界,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所创造的世界依然有自己的规则,也不会完全受他控制,也有恶的存在,这种恶从为修建保护石塔的塔楼死去很多工人就已经存在了,这个世界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关键是他老了,他的后代却不愿意继承他的事业留在异世界,来维持和巩固这个世界。
这不就是宫老的现状吗?他这一生被漫画和动画疗愈,努力将其发展为自己的事业,创作了无数治愈人心的动画,然而他所坚持的事业却无以为继,手绘动画被CG动画取代,现在AI已经可以代替画师做很多场景的创作,纯手绘的动画越来越稀有。后来宫崎骏志同道合的伙伴高畑勋离世了,铃木敏夫和久石让也老了,而他的儿子宫崎吾朗却说“无力扛起吉卜力”,最后吉卜力工作室也被日本电视台收购。
铃木敏夫表示:“长期以来,我们一直为寻找继承人的问题备受困扰,尤其是宫崎骏已经82岁,我也75岁了。”这也对应了电影里舅公苦苦寻找继承人来维持异世界,宫崎吾朗的拒绝也是电影里真人对舅公请求成为继承人的拒绝。舅公最后也接受和认可了真人的选择,成全了真人,并在异世界坍塌的那一刻,让他和火美去时空走廊,返回他们自己的时代。真人最后请求火美活下去,他知道母亲会死无战争的大火并告知了火美,但火美还是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她不完美且短暂的一生,真人和小姨也回到了自己的时代。异世界崩塌,里边的人和物都回归了各自的现实。
电影里的鹈鹕吃哇啦哇啦(未来投胎成人的精灵)的行为看似邪恶,却也有自己的苦处。他对真人诉说自己的无奈,自己和族人被带到异世界这地狱般的地方,他们就是为了吃哇啦哇啦而来,异世界的海里没有足够的鱼能养活他们,他的族人们就要饿死了,所以他们飞得尽可能高,飞到他们的翅膀所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但都无法逃离这个岛,他们的下一代已经忘记了如何去飞行,而他们吃哇啦哇啦,火美却要烧死他们。想想多么残酷,这一刻真人也理解了鹈鹕,理解了自己的恶意,所以他挖坑埋葬了死去的鹈鹕。我们生活在地球上的每一个人不都是醍醐吗?有时候我们也会作恶,但站在我们的立场我们不会定义为恶……可能就是一种本能吧,道德在有的场景下是驯服不了这种本能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基本的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候或者想要通过作恶维护一些自己看重的东西。
真人拒绝了舅公让他用寻找到的十三根没有被污染的积木,搭建一个富裕、和平而美好的、没有邪恶的世界,但真人知道这样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并坦诚地说出了头上的伤口是自己弄的,以证明他的邪恶,也是告诉舅公自己并不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好孩子,所以他不能碰那些纯洁的积木,更不会用它们来搭建一个从来就不存在的世界。舅公问真人:“你想回到那个充满了凶杀和盗窃的疯狂世界吗”真人坚定地选择了和夏子妈妈回到自己的世界,同时也允许火美妈妈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经历战争和烈火焚烧的死亡。十三根没有污染的积木也对应了宫老执导的十三部治愈人心的动画。但那也只是动画而已,动画里的美好世界不是真实世界,宫老知道,他想寻找的继承人也知道,所以就算世界满目疮痍,他们都要回到自己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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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 图1-6,9来自网络,其余为截图
文字 | 格子树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