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犯病（声音文字：高若星）
文摘
文化
2024-05-11 22:08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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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躺着睡不着觉是要翻来覆去的，但我不行，因为腰间盘犯病，压迫了神经，既不能平躺也不能朝左侧卧，只能一个姿势坚持到底。久了，肩胛骨和股骨又麻又痛，几乎睡不出个囫囵觉来，做梦也是断断续续。一、早晨下夜班，约了几个朋友去瓦房店吃农家饭。菜还没上桌，就接到报社发来的短信，通知下午一点半开会。通知特别强调不许请假，而且要正装出席。所谓正装，约定俗成就是西服领带。我最不习惯穿西服，只是结婚时买过一套，挂在衣柜里还锃新锃新的，现在身体发福也穿不上了。有一次参加市里重要活动，我还是借了一个女同事她老公的西服，领带是和楼下保安借的。从瓦房店回市内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现在不到十一点，应该来得及。我赶紧给同事打电话，让她把爱人的西服带过来，然后给保安大哥打电话，他正好当班。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状况，车子在椒金山隧道里堵得一动不动，我使劲儿地按喇叭，结果把自己吵醒了。看看表，才夜里十一点。二、得知我犯病了，王顺老师送来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一粒药丸。他说这不是普通的药，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被孙悟空掀翻后流入民间的，包治百病。王顺以前是机关干部，后来下海经商，换届前他还是文联副主席呢，我不喜欢喊他王总，就称王顺老师。锦囊里还有一个折叠的纸条，打开后又窄又长，密密麻麻印着小字儿。我猜应该是说明书吧，就用手机拍照放大了看，平时在药房买药回来，我也是这样看说明书的。上面写的是药物成分和一堆专业名词，这些我根本不看，看了也不懂，我就想知道这药怎么吃。在字缝里我找到了药丸的重量是一盒12g，每次服用200mg，但没说一盒有几丸，这就无法判断一丸是多少g。我想打电话问问王顺老师，但又觉不妥，人家只给我一丸，这一问他会不会以为我以为他太小气？我和老婆商量，去楼下市场里借秤称一下吧。老婆说你傻呀，且不说市场里的秤准不准，万一他们用山楂丸给你调包了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即便称出了重量，就你那体育老师教的算数水平，能把g换算成mg吗？三、张嘉树来电话，约我去瓦房店吃农家饭，我说怎么又是瓦房店？他不明白我为何要说“又”字，我也觉得怪怪的。我说好意心领了，但我腰间盘犯病在家卧床呢。随后我给他发了一个“爱你”的微表情，这个是去青岛办展览时，青岛美女用我漫画做的微信表情。嘉树回复说，不爱你爱谁？当得知这是我用来群发的表情包后，他生气了，说我欺骗了他的感情，朝我暴怒。嘉树脾气不好，但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朝我发火还是第一次。我被他吵醒，看看表，凌晨三点十五分。四、又去青岛，这次我死活不喝酒，山东人虽然喝酒很猛，但讲理，只要你开始就说不会喝，人家也不会逼你。看着他们主陪副陪金陪银陪地一顿狂陪，好不热闹。细节略，醒来看看表，四点二十分。五、……做了一个有点龌龊的梦，不便公开，省去二百五十字。醒来看看表，五点二十三分。六、我匆匆来到报社，谢天谢地没有迟到，见到救星一般的保安大哥，不由分说去扯他的领带，他说难道你没接到通知，今天的会议取消了。我正要翻看手机短信，他说别看了，领导说让你去找他。我来到办公室，领导阴沉着脸让我把稿子拿回去重写。那是一篇关于如何保护球迷看球热情的言论。大连球市空前火爆，一场中甲比赛的现场都能去三四万人。我请教领导稿子怎么修改？他说你为何用铅笔写稿，这不符合规矩。我辩解说，读者只看报纸内容，谁还管你用什么笔写的。他很生气，说不用钢笔也行，你回去用电脑打出来吧。不到一千字的稿子我很快就打完了，领导又朝我瞪眼，他说你来报社多少年了，连起码的行文规矩都不懂吗？我知道他说的所谓规矩就是题目和正文分别用什么字体和多大字号，题目和正文之间空几行，文章起头空几个格……我又坐回电脑前，平时我只用记事本打字，根本就不会排版和变换字体字号。我在抓耳挠腮中醒来，太阳照腚天已大亮，看看表，七点三十分。我躺着给老婆讲这些断断续续的梦，最让我兴奋的是昨晚的梦和今天早晨的梦竟然还能接上。老婆问我，你能起来吗？我呲牙咧嘴地试了试说，不行。老婆说，别硬扛了，去医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