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 牧溪 《六柿图》纸本
纵35.1厘米，横29.0厘米，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写柿子系列之前，我并不知牧溪，从没看过他的画。更没见过这幅被认为是静物画经典之作，且在日本有极高地位，以古朴稚拙造型表现出禅意的《六柿图》。
今天就随此文一起来认识一下这位南宋的禅画大师牧溪吧。
牧溪，佛名法常，宋末元初画家。是在绘画中表达哲学思想的典型代表，是中国美术史上最负盛名的禅宗画家之一。与日本来华学习佛法的圣一国师是同门。他的画大多收藏在日本，因为给日本的绘画带来巨大的启发和影响，被尊为日本的“画道大恩人”。
在画坛有如此地位的牧溪，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并不出名，更没有称颂和赞许。文人们排斥他的画，认为他的画粗陋，不够雅致，只适合用来装饰僧房。古人对于牧溪的总体评价也不高。元代评论家曾给牧溪打上“粗恶”的标记，认为是必须避开的风格。
庄肃《画继补遗》中记载：“僧法常，自号牧溪。善作龙虎、人物、芦雁、杂画，枯淡山野，诚非雅玩，仅可僧房道舍，以助清幽耳。
除此之外，记录牧溪生平的资料也很少，只有元朝人吴太素在《松斋梅谱》中有一些详细记录。手抄本还在日本。所以牧溪可以说是生活修行在中国，在日本被尊崇，之后才被国人认识的画家。
“牧溪是中国早期的禅僧，在中国并未受到重视。似乎是由于他的画多少有一些粗糙，在中国的绘画史上几乎不受尊重。……但是日本仍然把牧溪视为最高。”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源氏物语〉与芭蕉》的演讲。
牧溪是四川人，蜀地沦陷后到杭州生活，曾在西湖边上的六通寺做主持，因公然批判权臣——南宋蟋蟀宰相——贾似道遭到通缉，在朋友家躲藏隐姓埋名生活了20余年。直到贾似道垮台才敢露面，那时距离南宋灭亡只有四年了。
牧溪的绘画题材很多，且笔简意丰，禅意十足。禅宗认为，万事万物皆有禅机、皆可作为参禅悟道的指引。
“每以世间实相，解脱苦海波澜；草木花鸟，雨竹风声、山云海月，以及人事百般实相，均足为参禅者对照之静镜，成了了悟之机缘”。
———徐建融《佛教与中国民族绘画精神》
除了《六柿图》牧溪还画过十一个柿子，四个柿子。
南宋 牧溪《写生花鸟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南宋 牧溪 《栗柿图》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牧溪的禅画受到当时日本僧人们的推崇，成为日本江户时代各大寺院争相收藏的艺术品。其中影响比较大的有《叭叭鸟图》《观音猿鹤图》《六柿图》《潇湘八景图》等。
南宋 牧溪 《叭叭鸟图》纸本水墨
纵54.1厘米，横30.5厘米。日本出光美术馆藏。
查阅资料时看到对《叭叭鸟图》如此描述：《叭叭鸟图》在中国美术史上是一幅很重要的作品。真正的花鸟大写意就是从牧溪这里开始的。
禅宗大师铃木大拙说：
再看这样一幅枯枝孤鸟图（牧溪，《叭叭鸟图》），一条线、一抹影、一团墨均恰到好处，向我们充分地展示了秋日的寂寥，日头渐短，大自然开始再次收起奢华夏日草木的华丽展示。画中意境多少会让人有些伤感，但却给予了人审视自己内心生活的机会。而且，当内省之眼充分张开时，蕴藏其中的丰富宝藏将毫不足惜地全部展现在我们面前。
——铃木大拙《禅与日本文化》
南宋 牧溪《叭叭鸟图》系列 左一 日本藤田美术馆藏
右上 日本五岛美术馆藏 右下 日本MOA美术馆藏
南宋 牧溪 《松猿图》绢本设色，
纵173.9厘米，横98.8厘米，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南宋 牧溪《观音猿鹤图》之观音绢本，水墨，
172.2×97.6厘米日本大德寺藏
南宋 牧溪 《竹鹤图》，绢本，
纵177.3厘米，横99.3厘米，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南宋 牧溪（传）《潇湘八景》之《渔村夕照》（局部）纸本，
墨笔，33×112.6厘米日本根津美术馆藏
《潇湘八景》依次：洞庭秋色、烟寺晚钟、渔村夕照、
平沙落雁、远浦归帆、江天暮雪
从柿子到画《六柿图》的牧溪，再回到柿子。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看画也是一样，每个人对一幅画都有各自不同的观感，触动或思考。今天主要写牧溪，六柿图的观感暂且不写了。回到柿子本身。
除了牧溪的六柿图，齐白石在近九十岁高龄也画过六柿图。
齐白石《六柿图》
纯画静物柿子的也有不少，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柿子。
吴徵《冬柿瑞果》中国画 21.5厘米×25.6厘米
江苏省美术馆藏
以上三画皆齐白石所画
冯杰 《四世同堂》
看过各种柿子后，再看牧溪的六个柿子，又有什么感觉呢？
似有似无，六个端身正意的柿子，似在正念中。散乱背后有秩序，平淡之后有意趣。是柿子又不是柿子，是不是柿子已无所谓。关键在这之后的正，定，念。简约之中有复杂，存在之中有超然，如此安静又如此活泼。静和气韵皆在其中。 聚焦又放空，心已神游到无限大之中。
牧溪的六个柿子和齐白石的六个柿子，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一个了悟空性、超然物外
。一个返璞归真、热情投入。都好看。人活世间都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