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1130—1200），字元晦，号晦庵，生于南剑州尤溪（今福建省尤溪县），南宋时期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被世人尊称为“朱子”。在授业期间，他先后创建了寒泉精舍、云谷晦庵草堂、武夷精舍及考亭书院等，对我国封建社会后期的学术文化发展和人才培养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清康熙、道光及民国版的《建阳县志》中均绘有他结庐讲学的地方——云谷山，并收录了其所撰写的《云谷记》。其中，朱熹和蔡元定悬灯相约的故事广为流传，至今仍令人感叹不已。
清·康熙《建阳县志》封面
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是朱熹琴书五十载，潜心论道、著书立说的地方，而当地的云谷山正是他中年结庐讲学的地方。此山常年云雾缭绕、溪水潺潺、古木参天，宛若人间仙境。
南宋乾道五年（1169），朱熹之母祝夫人去世。乾道六年（1170），他把母亲安葬在崇泰里马伏寒泉坞（今建阳区莒口镇马伏村）天湖边。这里僻远幽静，茂林修竹、湖光潋滟，景色秀美。在此守孝期间，他创办了第一所书院——寒泉精舍，开始了为期9年的守孝、授徒、著述生涯。
清·康熙版《建阳县志》里绘有云谷山的《崇泰里》地图
在寒泉精舍期间，朱熹常邀约好友登山览胜，弦歌赋诗，放松身心，颐养性情，附近的云谷山便是他时常登临的山峰。《建阳县志》中记载，他因为喜爱云谷山的幽静深邃，便委托其门生蔡元定于淳熙二年（1175）在云谷山筑成草堂三间，作为他著书立说、授徒讲道的又一处所，名曰“晦庵草堂”，这也是他创办的第二所书院。为此，他还专门撰写长文《云谷记》详细描述了云谷山的山水景观和自己独特的感受，其中写道：“虽当晴昼，白云坌入，则咫尺不可辨；眩忽变化，则又廓然莫知其所如往……”洋洋洒洒，细数云谷山之古木弥覆、藤卉蒙络、茂树修竹、兰惠芬芳、涧水幽丽、飞瀑奇壮、山石突兀、彩翠云涛、昏旦万状，乐其山水之情溢于言表，并表示要在此地“耕山钓水，养性读书，弹琴鼓缶”。
在云谷山之巅，朱熹设有一处“怀仙”台，登临北望，武夷诸峰一览无遗，青山碧水，风景如画，常常能引发他诗兴泉涌，有诗云：“门对千峰万峰碧，客从图画里敲诗。”《建宁府志》中记有《云谷二十六咏》，是他为云谷山的26种景物所赋诗题咏。云谷晦庵草堂（也称云谷书院）建成后，蔡元定一生坚定追随朱熹，成为其得意门生，被誉为“朱门领袖”。
蔡元定，字季通，建宁府建阳县（今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人，人称“西山先生”。他自小便潜心苦读，博览天文、地理、历数、礼乐、兵制等方面的书籍，融会贯通，著有《律吕新书》《西山公集》等，“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是他恪守“慎独”的座右铭。绍兴二十九年（1159），他因为敬慕钦佩朱熹，遂前往崇安县五夫里（今武夷山市五夫镇）拜其为师。两人初识，朱熹便为蔡元定的学识所惊，“此吾老友也，不当在弟子之列”，他在《云谷记》中也称蔡元定为“友人”。
蔡元定为了便于向朱熹求学论道、探讨学问，在云谷晦庵草堂建成后，就在相邻的西山构筑了西山精舍，内设“疑难堂”。两人为了能够及时联络、互通信息，便在云谷山、西山上各自筑建了灯台，约定夜间悬灯相望，灯明表示学习正常，灯暗则表明学有难处，翌日便往来论学解难。云谷山海拔高约999米，是建阳当地最高的山，而此山与西山路程20余里。每有灯暗的夜晚，蔡元定便会整理好到云谷晦庵草堂需要与先生探讨、交流的问题，让家人备好干粮。次日，晨光熹微便起身上路。他通常是下了西山，穿过浑头林村，在东山下歇歇脚继续赶路，沿着山谷去往云谷山，可进了云谷山，树林繁密，路隘崖陡，逐渐难走起来。走在山谷中，有时要拉紧藤萝越过岩壁，有时要脱下鞋袜淌过山涧。但无论山路如何艰险，蔡元定都是心怀喜悦，坚定而行。
朱熹在《云谷记》中写道：“四面而登，皆缘崖壁，援萝葛，崎岖数里，非雅意林泉、不惮劳苦者，则亦不能至也……独友人蔡季通家山北二十余里，得数往来于其间。”一般情况下，蔡元定正午时分才能赶到晦庵草堂，而先生已经备好饭菜，在门口等候多时，两人的研讨交流便会从午间的共餐开始。每次，两人论道交流的范围从太极图到《论语》《孟子》，从《资治通鉴》到二程理学，无不涉及，经常是通宵达旦，疑难问题会随着探讨切磋的深入迎刃而解，两人也能在论道中获得独到的见地和创作的灵感，感叹时间过得飞快。每次前来，朱熹必挽留蔡元定多住几日，以便多交流研讨些问题，他们每日依旧是对榻论道，乐此不疲。
在崇泰里寒泉精舍、晦庵草堂期间，蔡元定协助朱熹完成了《太极图说解》《西铭解》《论语精义》《孟子精义》《资治通鉴纲目》等著作，后来两人还合著了《易学启蒙》一书。在长达40年的交往中，两人学术同趣，亦师亦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此后，他们悬灯相约的故事便传为千古佳话。
文中所示档案资料为福建省南平市档案馆藏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5年1月3日 总第4234期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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