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生
文/ 李 龙
第一章 童年(二)
就在郝锐和平静夫妻俩忙着工作，忙着家务，忙着孩子们的同时，他们家中却在一年之内突发了几件大事。这些事情的突发，改变了他们小家的生活轨迹。
他们的老三郝奇满月后，平静便开始正常上班了。与医院大多数有小孩的家庭一样，大人上班后，每个家庭都是家中的老大带弟妹。平静的好姐妹们，遇到轮休，也会抽空帮着互相照料彼此的婴幼儿。由于孩子们尚小，根本没有任何经历可言，家长们平日里只是叮嘱大孩子们：由大孩子负责看管小的，关照孩子们不要玩火，玩水，不要磕碰，不会跑丢就可以了。
至于躺在床上的小人，母亲30天的产假结束后，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半个小时喂奶时间，妈妈平时都会准时回到家，给婴儿喂奶，把屎把尿，通常是很安全的。这也是平静宁愿等自己医院分大房子，也不要搬去丈夫单位分的大的两套间房的主要原因。
但事有例外，孩子们总是贪玩的，偶尔玩起来会忘了父母的叮咛和嘱托。这天，4岁不到的郝帅带着2岁的弟弟平凡，从家里出来在门口的院里的树沟里玩泥巴，一时间竟忘了睡在房里床上的弟弟。结果邻居路过敞着门的平凡家，听到房间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跑进去一看床上没人，哭声是从床下传来的。邻居赶紧伏身下去，瞧见小家伙，正在地上翻滚挣扎，满头满脸上的灰尘还混合着乳白色的液体，哭声已经由尖锐渐渐变得微弱，孩子的脸色正被憋的变成紫灰。
邻居是母亲也是医生，发现情况不妙，心想，这孩子一定是吃饱后在床上翻转，结果从床上摔到了地上，疼的“哇，哇”大哭，哭声和抽泣引起了呕吐，呕吐物被吸食到气道，才会发生如此状况。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邻居抱起孩子，迅速施救，在孩子背部连拍带打，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合谷，又掐人中……真是妙手回春。由于发现及时，郝奇竟很快缓转过来，将肺管和鼻腔的异物喷出，脸色也开始慢慢恢复。哭声又回到从前。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总算是得救了！
看着怀中的孩子呼吸均匀，脸色变得红润起来，邻居也是从紧张，慢慢放下心来。邻居心想，幸亏碰巧，今天自己若晚来一步，或者遇上个没有临床经验的大人，那么这孩子今天的小命就真的难保了。她想起不久前，她科里的护士长的刚满40多天的女儿，也是独自躺在床上，母亲在上班，结果孩子因为吐奶较多，呛噎到气管，身边又无大人，这孩子直接被呛噎而亡。此事发生后，这个母亲几乎疯了……如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那护士长仍有点神经失常，处在半疯半傻的状态，不能正常上班。唉，邻居想：相比之下，平静的孩子，真算是福大命大，居然能险象还生，这也是孩子的造化。
自打医院职工，出现了孩子呛噎而亡事件之后。引起了医院的高度重视，为了解决医护人员的后顾之忧，解决眼下这批孩子的看管和照料问题，医院已经开始在院内让总务科，想办法挤出房间，寻找阿姨，解决医院职工的孩子入托问题。
邻居医生怀抱孩子，想着孩子们入托的问题，这应该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的大问题。否则，今天是张三家出事，明天又轮到李四家，长此以往，医护人员的情绪将会严重影响工作。她想着问题的严重性，告诉自己，必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经过报告院长，促使领导们加快托儿所的筹建，以杜绝此类事的再发生。
她一边叫郝帅去病房喊他妈回来，一边在平凡家弄些温热水帮着郝奇擦洗换衣。随着郝奇一天天长大，郭珍这位与母亲一起分配到医院，现任妇产科大夫的阿姨的名字，就深深刻在自己心里，永远不敢忘怀。而对于有“救命之恩”的郭珍一家，平凡家的所有人，总会在平时的生活中，用点点滴滴的去回报，两家相处的如同一家似的。
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平凡的小弟出事之后不久，这里的天气开始渐渐变冷，于是家家户户基本上就离不开火炉取暖啦！没想到习惯用火炉的北方人，竟然在不经意间中了招，给平凡一家带来了第二次灾祸。
那是一个与平常一样的夜晚，平凡一家吃罢晚饭，大人们忙着收拾家务，孩子们在一旁叽叽喳喳地玩耍。平静负责为孩子们烧水洗漱，洗衣物尿片等，而郝锐忙着刷痰盂、提煤炭、倒脏水、倒垃圾。安顿好孩子们，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丈夫心疼妻子，每日她既要工作还要兼顾几个娃娃。从上次老三出事之后，妻子每日里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即便在工作时，也总会感到十分揪心，特别在自己的孩子们离开了自己视线的情况下，生怕孩子们自己在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或再出现什么意外……
这种焦虑和不安，尽管妻子不说，但郝锐从她的眼神能看得出来。作为儿科医生，他对母亲那种对孩子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爱是深深理解的。那种爱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那种爱可以抵御任何艰难险阻，狂风暴雨，天灾人祸，为了孩子，母亲甚至可以随时献出生命！郝锐接触的母亲很多，所以对母性这个词的含义理解十分深刻。他真怕妻子患上产后抑郁症。所以，每到晚上只要他不值夜班，便会尽可能地多干家务，尽量让妻子早点安歇，好让心身双重疲惫的妻子，更多一点时间陪伴在孩子们身旁，同时也能为她自己疗伤。
北方人家大都会在寒冷时节，在夜晚将炉火封住，以保持室内的温度。因为怕孩子们夜里受凉，郝锐习惯性地将火炉封上，自己最后熄灯躺下。
天蒙蒙亮时，平静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头昏脑涨，她想爬起来喝口水，但挣扎了几次，都难以起身，她只感到浑身发软，四肢无力，昏昏沉沉。她强打精神，尽力呼喊着丈夫。郝锐听到妻子从遥远的地方在呼喊他，他想开灯起床，可他的手一点都不听使唤。他睡在行军床上，离火炉较近，后半夜外面起了风，加上他封火炉时不小心，将烟道封堵了一多半，造成烟囱抽风不利，加上北方地区为了保温，每到天冷，家家都会打浆糊，用纸条将窗户与玻璃的结缝处密封起来，用于保暖。结果平凡一家大小，被炉内的倒烟熏到煤气中毒。
郝锐朦胧中，为寻找妻子，凭借最后一丝气力，将房间的灯打开，自己便人事不省。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还要说女性的坚韧和毅力，与死神抗争的决心，挽救了一家人的性命。她此刻把一个伟大母亲的作用，用自己的行动演绎得淋漓尽致。灯光下，平静发现丈夫脸色苍白，嘴吐白沫。发觉情况不妙的同时，她嗅到了房间内正弥漫着浓浓的煤烟气味，莫非我们一家中了煤气之毒，她在问自己，她第一时间想起自救。为了孩子，为了丈夫，她豁出去了。
此刻她也没有一点气力，她只得拼尽全力往床下滚。尽管满屋的一氧化炭的气味，使她透不过气来，但她明白此时自己的行动成败，关乎着全家人的性命与安危。唯有她的坚持，她的努力，才能挽救一家人的生命。她咬牙坚持着向门边爬去，她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全力去打开大门，只要推开家门，让空气进来，家人们就一定有救。她没有力气，但她能呼唤路人，让路人帮忙。
她一点一点，万分吃力地爬向门边……她拼尽全力，拉开门拴，一下，两下……终于在第三次将大门打开。她本能贪婪地张开大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想喊，但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来。只好爬到门外，向已在行走的路人，不停地挥手……
他们一家终于得救啦！受伤最重的是长子郝帅，他睡在摞床最高处，大小便失禁昏迷了两天。平凡和弟弟郝奇半天后就醒了，母亲平静只是简单地吸吸氧，便恢复了正常。而平凡的父亲郝锐，在病房里住了数日，方才出院。事后，众人议论起此事，除过惊骇不已，都说他家老三郝奇，福大命大，竟两次死里逃生，将来定有富贵加身。医院的儿科专家，却对他们的老大郝帅做出了宣判：这孩子因为身居高处，中毒最深，大脑严重缺氧。缺氧严重时，会使大量的脑细胞死亡。尽管这孩子目前醒了，但大脑受伤的情况目前不详。但愿孩子长大后，不会因脑细胞受损变严重变成痴呆儿。专家要求家长，应长期密切地观察孩子的思维意识。
平静听了心如刀绞，而郝锐则冷笑着对妻子说：“放心吧，这孩子有我呢”。言语间充满了自信！这全家都能死里逃生，真可谓鸿福齐天！
他们一家终于逃过了一劫，熬过了那寒冷而漫长的冬季，迎来了一个新的春暖花开的春季。（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