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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啊，米饭配扁食是最好的，你爷爷在外一贯都是这么吃的。”祖母打电话叮嘱了又叮嘱。在老一辈的印象里，外面的吃食又贵，大多又放了添加剂，吃了不安全。一碗米饭配扁食，最好。“好。”我答应着，盯着眼前的米饭，虽然耳畔祖母的话语声逐渐远去，但是记忆中老人的声音越发清晰……“老板，两份扁食配两份米饭”。祖父一跨进门，就习惯地拉起嗓门点餐。祖父很喜欢出门，无论秋冬，每每自制的笸箩攒够两大摞，便会去一次镇上赶集。每次到镇上，都来这家小饭店吃饭，老板都已经熟络。饭店老板是一对夫妻，妻子负责煮饭，丈夫负责上餐。他们家味道好，环境卫生，店里总是座无虚席，常常需要拼桌。那天运气好，一来便有空座。祖父问我一会儿想要买什么。我说，想要笔记本。祖父很乐意为我买学习用品，譬如铅笔、橡皮、笔记本等等，只要我说出来口，祖父便没有不同意的。他说，花钱在这些文具上是很开心的事，你们小孩子要好好读书，将来有个好前途。扁食很快熟了，店里香气缭绕。老板家的扁食是一绝，皮薄馅多，一口一个，美中不足的是一份总有定数，好像我都不够吃。不过现在想来，也能理解。好吃的东西总不能让人吃饱，倘若一次性吃够了，客人便少了几分惦念，下次便少了见面。再美好的东西没了限制，也会变得寻常。我的米饭总是吃不完，需要祖父吃掉一半。祖父的扁食也总是吃不完，需要我负责解决两粒。祖父常说，我们俩合该一起出门。文具店的老板也是祖父的好友，每每见到祖父总是先打招呼。祖父让我自己去挑，我挑了一本蓝色的密码本，和一支自动笔，一共20块钱。许是买到心仪的物品，记忆也格外清晰。“现在孩子都在用这些，都是这个价格。”听老板说了，祖父便没说什么，从口袋拿出一摞叠得整整齐齐、花花绿绿的钱，然后再用他满是皱纹的手捏了两张蓝色的钱给了老板。我便拥有了一个崭新的本子和一支漂亮的笔，真是满心的欢喜。现在想来，祖父挑去赶集卖的笸箩，满满两大摞也才不过换了两张红色的钱……最初印象里的祖父很高，高到入门总是需要低一下头才能进。站在门口，阳光便少了一半。祖父总是不愿多麻烦人，叔叔伯伯给的养老钱他总是攒起来。然后自己砍竹，编网，一个一个做笸箩，等攒够两大摞笸箩再挑去镇上换钱。从前，祖父力气很大，挑两大摞笸箩步伐都是沉稳的。后来，慢慢的，祖父开始气喘吁吁，步伐也越来越慢；再后来，渐渐的，我们俩换着挑；后来没有了后来，祖父搬不动竹子，做不了笸箩。许是少年的步伐太快，骤然回首，只见那个最初高大的身影变得佝偻，只能拄拐站在来时路上远望。看着我们长大的人，最后要眺望着我们远航。少时出行，我腿短，他总要等我跟上，有时要回过头拉我一起走；后来，他步履蹒跚，换我等他赶上，有时要走回去才能看他。只是等着等着，他就停在了原地了，定在了时间的洪流里。他早不用再等我，我也再等不到他……“老板，来一份扁食配米饭。”小镇变化不大，记忆中的店依旧兴隆，人来人往。只是不知为何上菜的时间变得慢了好多，得看好久的手机，中间夹杂着打量两三次周围的时间，饭菜才缓缓上桌。记忆中的香气，迎面而来。几年过去了，扁食的数量与味道一如往昔。只是物是人非，望着碗中剩下的两粒扁食与半碗米饭，心里总是坠坠的。△作者简介：李莹，笔名一川风絮，00后。喜欢文学，偶尔也写点文字，落笔只为遣怀。
本期责编：踏浪丨排版：朴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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