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新作 || 毕四海●散文诗:一个冬天的第一片云彩和最后一片云彩(原载《星星》诗刊)

文摘   文化   2024-08-31 00:00   安徽  

2024年第248期(总第1769期)


图片来自网络

一个冬天的第一片云彩


和最后一片云彩

毕四海



    一

它是笫一个来到这个冬天里的一片云彩。
来了,便没有走开。整整一个冬天,幽灵似地在天宇徘徊。
它真没有想到,这个冬天懒惰得竟然没有飘下一片雪花。没有雪花的冬日的漫长如同一个冬天,而一个冬天则单调犹如一个日子。
天空甚至在黑夜里也苍白,好像一张洋洋得意的狼皮;大地却更加灰黄,始终裸露着产下了一个秋天后的母腹的松弛。
天空和大地是两条永远无法结合的平行线,平行线上,悬吊着一个蜘蛛,吐着孤独的银丝,自己将自己网罗。它是贝多芬心弦崩断前的最后一个音符,它是女娲的第一千九百八十七代孙,它只不过是一朵带着阳光的铅云。
灰白的血液凝固成田野里的一棵枣树,火药的激情化作西北风。一颗头颅剃去了,派生出无数的坟冢。它曾有过才华吗?也许。漫山遍野的荒草便是那诗的柳絮。
它经历了这样一个冬天才明白了,生命的本质是什么?

    二


它是最后一个来到这个冬天的云彩。
它和太阳一齐从地狱冉冉升起,披着森林般的黑发,微细胞生物的纯真和月球上的复杂,喷薄着生命的芬芳和死亡的萧杀。它狞笑了, 说,我是叛道了太阳的一缕艳妖。平行线变成了两条黑蛇,向着地狱延伸。那个孤独者颤抖着白晃晃的罗网,做生的挣扎。
它竖起了拯救者的旗帜。
那黑森林开始了潇洒地甩动。
那叛逆者的眸子闪亮了红艳艳的电火花。当它孩子气地歪了脑袋把粉嫩的腮朵化为妖冶的缎巾,当它敢于向孤独说出孤独而不怕被孤独缠纠做了替身,当它沿着那两条平行线走向了那个女娲的子孙,它便宣布了自己是一朵带着阴电的霞云。
女娲欢快地叉开了双腿。
她让冬天里的第一朵云彩和最后一朵云彩万分偶然地碰撞在一起。
于是,天上飘洒起了人间的恶之花一一雪。
宇宙这个老妖婆9999岁了才开始怀春。
它孕育了生?
抑或死亡?
 (原载《星星》88.5)

该散文诗入选《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精选》








毕四海,1986加入中国作协,1988晋一级作家,原山东作协副主席,《山东文学》社长、主编。第九届,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出版长篇小说《东方商人》《财富与人性》《黑白命运》等10部,出版《毕四海文集》7卷,《中国作家经典文库/毕四海卷》上、中、下3册。出版小说集,散文集《蛙呜》《政治“荷尔蒙″》《选举》《苦棟村》《一个人的结构》《生命的故事》等17部。获全国第二届青年文学创作奖,《中国作家》奖,《中篇小说选刊》双年度奖首奖,《山东文学》50年优秀作品奖,人民日报文艺部散文奖二等,首届齐鲁文学奖,全国优秀畅销书奖,金鼎文学奖一等奖(最高检颁)等50余项。据其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东方商人》获"飞天奖""金鹰奖"、中宣部"五个一精品工程"奖。有小说译成日文、法文、英文在海外出版。28种文学大系,年选,典藏,文库入选其中短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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