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外院】王琪越作品1:神之说

文化   文化   2024-09-19 09:02   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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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说

文/王琪越

  

姥家东屋的桌柜上,一直有个相框,里面是黑白的人像,是我姥姥。
  

每次探访姥家,我都会去看一眼,但它终于还是消失不见,我于是颇为恍惚。
 

恍惚之后,我发觉这并不奇怪,毕竟姥爷也才50多岁,再婚是很平常的事。
  

他们没再办婚礼,兴许是觉得都老了,兴许是为了免于尴尬,我也没见过后姥的亲人。
  

后姥是衡水的,说话我很难听懂,毕竟在河北那地境,有种夸张的说法叫一个村一个方言。
  

后姥是个胖女人,在与她为数不多的见面中,我觉得她挺热情,是个好人,但我始终是开不了口说“姥姥”二字,终究是有一些生分。
  

我也终究是忘不了我的亲姥姥。
 

在我童年时候,父母管教严格,以至于我可以说是一个“闷油瓶”,每每周末或放假最盼望的事就是去姥家,那里没人管我,是我的一片自由天地,是我童年时最欢乐的城堡。
  

姥家,有姥姥、姥爷,还有老舅。
  

姥姥是个略显粗犷的女人,身材又高又胖,算是农家老一辈最喜欢的儿媳妇,她似乎一直都乐呵呵的,也和大部分农村妇女一样喜欢聊闲天和打麻将,十足的旷达。

比起姥姥,姥爷反而更显“小家碧玉”,他脾气很好,从没见他红过脸,他当过小学老师,会做瓦匠活和木匠活,也是家中的主要掌勺员,和姥姥时不时还会观看河北台的美食栏目《家政女皇》,学习一些新菜式。

至于老舅,与我相差只10来岁,小时候关于电脑的技术基本都是从他那里学来。

时至今日,我已经20岁,我为童年时有他们的陪伴而深感庆幸。

随着年岁增长,学业的不断加重,我去到姥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但是在我五年级的那年,我开始频繁去姥家。

原因无他,姥姥病了。

实话说,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病,家人也不会和我这个小孩子说,长大以后我也没敢开口去问。

虽然他们不和我说,但也并不在我面前避讳这些话题,我于是能凭借言语来推断。

姥姥的第一次病,是在肚皮上打了个洞,具体是哪个器官的问题我并不记得,只知道去了北京,而且手术效果不错,姥姥在术后生龙活虎,还能吹吹牛,说是医院中,旁边的床上有个老汉,很怕做手术,于是医生便指着我姥姥说,“你看看人家,肚子上钻那么大个洞都没啥,你就开个小口子就吱哇乱叫的!”

这个故事,我听了好几次,因为姥姥和姥爷老两口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好人缘,所以术后经常会有人来探访姥姥,姥姥每次都和访客说这个笑话,乐此不疲。

作为家人,我们听了这笑话已经许多遍,但也依然乐此不疲的听,打心里为姥姥的康复而高兴。

但好景不长,在不久之后,姥姥又生了病。

她的一只手,不停地打颤,使不上劲,也握不住东西,到医院一查,脑中长了一个肿瘤。

这个病,地方医院依旧做不了,于是去了北京,住院了一段时间,便被医生一句“回家养着吧”遣返。

言外之意便是,没治了,回家吧。

在回家后,姥姥的身体还好,依旧有说有笑,但她有时候嘴里也会说出,“我现在能多活一天赚一天呐!”

每每听到这话,我便很揪心,姥姥大概不常说这话,但我印象最深。

后来,姥姥的病情日益加剧,腿脚逐渐无力,脑子也趋于痴傻。

她动不了了,终日躺在床榻上,需要穿戴成人纸尿裤,也听不进太多话,时常会记不得来拜访的人是谁。

那段日子,我家里总是没人,爸爸常有夜班,而妈妈则是搬到姥家,一门心思的扶持姥姥。

爸爸有时间,便会带我去姥家,看看姥姥,也看看妈妈,到晚上再回家。

在一次黄昏,我要回家了,床榻上的姥姥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磕巴着问,“不……不住下了?”

我愣了。

当时我已经很少住在姥家,或许,姥姥的记忆仍旧停留在之前吧。

“不了,姥,你歇着吧。”

我回了一句,在我印象中和姥姥交谈的最后一句。

在之后大致一个月的时间,她的病情彻底恶化,一个深蓝的氧气管,支撑着她的呼吸。

在某个凌晨,我一人在家,正睡着,便被爸爸拍醒,他应该是去上班的,但突然回来了。

“走,去姥家。”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我也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到了车上,我爸才说,你姥姥没了。

我嗯了一声。

到了姥家,已经人来人往聚集了许多的人,常见的不常见的人,都来了。

我整个人还在麻木,看着往来的人影攒动,不知所措。

老舅过来,跟我说了声,“困了就去睡觉吧。”

我点点头,在东屋的炕上,闭上了眼睛。

隐约听到谁的一句话。

“半夜拿手一摸,脚都凉了……”

后来些天,我一直浑浑噩噩,记不清大概。

但记得,姥姥的遗体放在客厅,我的妈妈和姨妈,两个人在遗体旁边,每有人从门跨入,便要哭嚎一番。

我们一群的男人,披麻戴孝,跪在遗体前,我爸跪在我旁边。

看着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前来吊唁的一波又一波人,我愈渐麻木了,耳朵似乎也习惯了哭嚎声。

直到姥姥躺着的小床被抬出门外,我的泪才禁不住地涌出。

这是突如其来的,但我就是在那刻哭了。

后来在火葬场,姥姥的遗体被放入透明的棺中,亲人围成一圈,我也哭了。

白事做完了,姥家也清静了。

忘了家里人都去干了什么,只有我和姥爷在家,姥爷叫我无聊就去打开电脑。

我照做了,但早已忘了在电脑上做了什么,只是记得在后面,姥爷一趟又一趟的倒腾着东西,似乎是姥姥的东西。

后来忙完,他坐在电脑桌旁边的床上,看着我玩了会,便睡着了,坐着睡觉了,起了呼噜,呼噜似乎也被淹没在喜葬的唢呐喇叭声中。

看着睡着的姥爷,我突然一怔,有了个莫名的念头,想去找找那本,红皮的小书。

但终于没找到,兴许是丢了,兴许是还给了两个“神婆”。

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这红皮小书正是大名鼎鼎的《圣经》。

姥家有观音和弥勒佛的佛像,是信佛的,但在最后,姥爷却迎来了基督,迎来了上帝。

在医学无法挽留姥姥的生命之后,姥爷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神。

两个中年妇女,过来传教,名号为“做见证”,大概就是讲一些信神之后,疾病得以康复的虚头巴脑的案例,嘴里还有和“阿弥陀佛”一样的口头禅,叫做“感谢神”。

感谢神、感谢神,感谢神……

我们全家人,对此嗤之以鼻。

只有姥爷,似乎成为了真正的基督徒。

在三餐前后,他都会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做着虔诚的祷告。

也会戴着老花镜,慢慢翻看着红皮小书中的故事。

两个“神婆”想要我们也信,但没人理,妈妈虽然会陪着姥爷听所谓的信神得健康的事例,但只是点头,并不发表意见。

我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姥爷大概也是。

家里虽然供着佛像,但老两口似乎只是图个心里清静,没见得多么痴迷,姥爷算是老一辈少有的知识分子,所以我说,他大概也是无神论者,信佛也只是姥姥信。

可是,他还是移除了家中的佛像,转而投向了上帝耶和华的怀抱。

有时候,可能他自己都觉得两个神婆说的案例很扯,但也只能苦笑着说出一句,“感谢神吧!”

姥姥死后,那两个神婆也来过一次,同样是最后一次。

我只记得她俩的一句话,“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

生病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你们信仰的神到底有什么用?

我当时很气愤,很少这么讨厌过别人。

以至于姥爷在我旁边坐着睡着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看看家里那本红皮小书在哪里。

我真的去找了,但没找到。

记得当时,我很想和姥爷说一句,“姥姥还是没了,神有什么用?”

当然,我很庆幸,没有说出口。

如果没有神的支撑,我很难想象姥爷该怎么撑过那段日子。

记得谁说过一句话,“就算是不会动弹,他也知道旁边有个喘气的啊……”

我当时只是小孩,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哭,但作为一个男人,或许只有在葬礼的相应环节才能真正释放吧。

当姥爷跪地痛哭的时候,我才发觉,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挚爱。

我曾经对神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已经有所改观了。

就算结果毫无意义,但我们仍需要一个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念想。

如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明呢?

“神”在姥爷走投无路的时候提供了一种精神寄托,没有神,他很难走出姥姥生病的那段晦暗时光。

时至今日,我或许也会由衷地说一句,感谢神吧。





作者简介:王琪越,男,汉族,河北人,现就读于广西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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