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地方一样,台州今年的夏天特别热,高温持续的时间特别长。我7月下旬来台州的时候,当时高铁上的显示器显示,火车外的温度是40多度。三四十度的高温一直持续到9月中旬。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台风虽然后来偏航了,但还是带来了一连几天的降雨。这场降雨直接把这个漫长的夏天给送走了。 秋雨带来了凉爽,也给人们带来了好心情;秋雨也还原了台州本来的面目。 台州的秋雨是“雨族”中的温和派,在一夜凉风过后,小雨就悄然登场了。时下时停,断断续续,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期间有几次下得紧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中雨。在连续的高温干旱之后,这场秋雨不仅清洁了天空,润泽了大地,也熨帖了人心,简直是下到了人们的心里。 台州是“万派入海”的门户,数不清的江河穿山越峡,一路奔腾,最终在这里投进了大海的怀抱。连绵的秋雨给这壮观的“江海相聚”提供了一个梦幻般的背景。秋雨之中,看着在潮汐的影响下江河的水面起起落落,那雄浑壮阔的情景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分明是大海的灵魂涌进了江河之中。
江南是丝竹之乡,是梦中之地,是生产诗歌和快乐的地方。在多少人的心目中,江南和春天相接,和仙境毗邻;江南之美,不可言说,只宜丹青! 秋雨洗青了山色,洗净了海容。自古以来,江南烟雨入诗入画,不知道陶醉了多少漂泊的灵魂,洇染了几多羁旅的愁思! 秋风多情,秋雨缱绻,秋天温柔登场,惊艳了山河,牵惹了诗意,直让人感觉到:天地有大美,尘世须珍惜。 台州群山环绕,恰如置身于绿色的摇篮。山峰不高,山势不险——被李白写入诗中的天台山就在其中,“天台四万八千丈”,当然只是李白梦中的景象——山上草树参差,绿意盎然,感觉这样的山和蒙蒙的细雨简直是台州秋天的绝配。在秋雨之中,淡烟缥缈,宛如清秀的脸庞被罩在面纱之下,多了几分妩媚,几分清秀。 市内的九峰公园依山而建,九峰山便是公园的一部分,公园的规模就可想而知了。这里既是公园又是景区,是当地人休闲的场所,也是外地人旅游的去处。 公园里绿树森森,溪流淙淙。秋雨中到处都是湿漉漉、绿莹莹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顿感清沁肺腑,五内俱净。山脚下,很多人冒雨来接山泉水,大桶小桶地往家里搬,做生活之用。台州人讲究,说山泉水比自来水更好。这差不多也是神仙级的讲究了。 在一个长长的廊子下,一群人在唱越剧,唱腔空灵、温婉、轻柔,连伴奏也是那么动听,那么引人入胜! 我喜欢听地方戏。比较起来,感觉老家的豫剧像是一群勤劳朴实的成年人在一起高声亮嗓地讲做人做事的道理,而越剧更像是几个靓妆丽服的俊男靓女在表达人生的闲情逸致和轻愁浅恨;豫剧像是鸿雁鸣空,越剧更像是小鸟呢喃;豫剧像是鼓角争鸣,越剧更像是和风细雨…… 越剧自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就是在雨中,围观者也不少。飘荡的秋雨给音乐增添了几分丝滑,也给唱腔增添了几分韵味。 眼前温馨、和谐的场景使我不禁心生感慨:在这些以前被认为偏远的地方,淳朴在血脉里沉淀,善良在骨子里扎根;人们追求物质生活,也追求精神生活;相信运气,更相信能力;头脑中少了一些世俗的条条框框,松弛自在的心态使他们具有一种知足常乐的悠闲与雍容。他们创造历史,开掘生活,享受艺术。这不正是幸福的现代人该有的样子吗? 不远处,古老的九峰书院在秋雨中沉默。那里曾经是浙东地区的人文荟萃之地,红墙碧瓦曾经陶醉于琅琅的书声,青山绿水曾经见证了它英才辈出的辉煌。而今,它大门紧闭,关住的是往昔,面对的是未来;几把撑开的油纸伞从它旁边经过,仿佛徘徊于今昔之间,给台州这迷蒙的秋雨点缀上一抹文化的色彩。
我长期生活在中原地区。那里的秋雨在不同的人的心里有不同的意味。有人习惯性地把降雨和种庄稼联系起来,因雨而喜,因雨而忧,自然是常态常情。有人感觉秋雨来自诗词的天空,秋风引愁,秋雨伤情,秋风秋雨愁煞人,为秋而悲,闲愁自生,当然都是宋玉的信徒。在那里,每当秋雨淅沥的时候,天空阴沉,天气阴冷,人的活动少了,外面的声音小了,突然到来的安静似乎能让人听到时光流逝的声音,使人难免心生悲凉,说是为秋而悲,其实不过是为人生易老而悲吧? 我也长期生活在海南。海南的秋天就像在椰子树上跳来跳去的松鼠,刚看到它的影子,转眼又不见了踪迹。海南的秋天有点简单、急躁。海南没有秋雨:下得猛了就是暴雨,下得小了转瞬又晴,下得久了又让人感觉湿冷难受。在海南,大自然没有给人们设置悲秋的背景。 台州的秋雨不是这样。台州的秋雨细腻,温柔,有性情,有韵味,属于诗,属于画,属于音乐,属于文化,感性而不伤感,知性而不傲娇!本篇审稿 李丹 组版 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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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杨海燕
作者简介
孙连成,高中教师,《河南思客》签约作家。连续多年荣获“河南思客优秀签约作家”荣誉称号。
作者 孙连成 授权河南思客独家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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