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华德福看教育：小升初择校记

此文写于2018年7月25日，也就是6年前的明天。我之所以能看到此文是因为一位年度会员从搜狐将它翻了出来。

这下子我又有忙的了，总是真的在当下，不在计划中。我刚才忙解绑都忙了半小时，但没解成功。网络上的这些玩意，绑定容易，解绑太难，跟现实生活中的很多关系差不多。之前大女儿艺考时总买东西，懒得总帮她付钱，就把她绑在了我的支付上，高考结束那天她跟我叫板，我不爽，当时就决定解绑，结果解到后半夜才解成功。‍‍‍‍‍‍‍‍‍‍‍‍

我明明记得2016年就解除了公号的关联，完全不知道时光过了8年，搜狐还在同步我的公号文章。但刚才查看了一下，只是同步了少部分，不然的话，估计我早就发现了。

在年度陪伴群看到此文后，就想重发一遍，记念陪伴孩子一起走过的那段时光，也钦佩自己一路上的用心和努力。

昨天上午，大女儿收到了与她双向奔赴的艺术大学本科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一所有着110多年历史的综合艺术院校，可能很多非艺术圈子的人不太知道它的名字，但是在艺术圈，那所大学的很多专业在全国大学中的排名比大家知道的大学还靠前，基本上，无论什么专业无论怎么排，都在全国大学中的前几名。‍‍‍‍‍‍‍‍‍‍‍‍‍‍‍‍‍‍‍

女儿放弃985和211院校，就执着于这所校考并且自己成绩在全国名列前矛的学校。这所学校只在四川省招一个学生，女儿专业考了第一名。所以，这个学位，稳稳地，属于我的女儿，除非文化课没上二本线。事实上，她文化课超二本线30分。‍‍‍‍‍‍‍‍‍

她很高兴，而我，身为她的母亲，只是高兴于她的高兴。毕竟她知道自己在这个阶段要什么。

虽然我知道她擅变，但还是没想到这么快，执着于音乐剧表演已经8个月了，无奈当时备考的是播音与主持。到昨天晚上，她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当戏剧导演了——我听了忍住没笑。真的是硬忍的。

一是年轻，她有的是机会选择；二是她选择了一所很包容很兼容的大学，教学上能支持到学生毕业后的多个专业的选择。南艺的副院长打电话时给她讲，虽然上的是播音与主持艺术，但会上很多与表演相关的课程。

大女儿从上初一开始就特别有理想，一般每三个月一换。上高中时，能坚持半年一换，现在要上大学了，能坚持到8个月换一个。且行且换吧，反正年轻 ，反正有的是机会有的是希望。我自己年轻的时候，由于家庭在物质和精神双方面都不能给到支持，我在我能力的小范围内做了最大的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相比女儿，完全谈不上做自己。

我没有机会重回年轻时光，但是，在我人到中年时，我体验到了淋漓尽致地做自己的感觉。我尊重每一个生命，特别仰望和激动于每一个生命的无限可能。所以，我会在引领和为孩子创造条件方面，给到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大支持。我希望我的孩子们，在任何年龄，都可以淋漓尽致地做自己。‍‍‍‍‍‍‍‍‍‍‍

当然，这个做自己不是狭隘地满足自己的欲望，比如，在这火热的夏天里，由着孩子躺在床上吹空调。这与精神有关，与天赋和使命相关。

以下是我六年前的文字，还记得在小学毕业当天，我们决定离开华德福后，我天天骑个三轮车跑这个学校的门口转悠，保安说我，你转也没用。我心想，你不懂，我天天转是在与这所学校同频、建立连接，是在给宇宙发出讯息。超出人能力范围内的事，就得靠信念靠宇宙。‍‍

还记得我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在我在天津做工作坊时，让代老在学校门口去堵当天值班的校长，老代无奈前行，时间地点动作和语言都是按我的安排的完成的，说他笨，也不笨，这个举动很重要。最终，女儿成功地在众多择校生中脱颖而出，被录取到这所公立学校。‍‍‍‍‍‍‍‍‍‍

尽管只上了半年，但在那里 ，我和孩子都收获了很多。也很感谢那所学校和老师的包容，我们硬赖着把学籍放在那里三年。‍‍‍‍‍‍

这是当时的择校记，如今读起来感慨万千呢。为了真实的呈现，文中的照片我也不准备换掉。

走出华德福看教育：小升初择校记

中国经济的发展对新的世界经济格局据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由此便知我们不再是贫穷落后的国家。但是，在这样一个对世界都有都有着重要影响的国家，儿童和母亲生存的艰难指数却让人大跌眼镜。

我不说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假疫苗的事件，说实话，有多少事都是闹来闹去一场空一场，不知道当年喝有毒奶粉的大头婴儿怎么样了，疫苗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被爆出，我连翻疫苗本的愿望都没有。

今天此刻，我想说教育。

当我真正涉足体制内的教育时，我才深感我是中国人。

半个月的择校经历让我更加看清自己：原来在华德福圈，在井底以为天空就那么大，尽管有些人动不动就出国了，貌似我们拥有着国际视野，然而现实让我更加意识到自己的见识之短，在一小片天空之下沾沾自喜、自娱自乐，以为别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当我深入了解体制内孩子们的生活尤其是重点学校孩子们的学习生活时，我更加理解什么叫“水深火热”，也更加理解什么叫“安逸”和“自娱自乐”。一周一节艺术课，一周一节体育课，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违和感。

前天面试时。

穿红裤子的，

是我的女儿。 

但是，世界很大，孩子需要去看看。不是看梦幻泡影、纸醉金迷。而是看生活的真相，世界的真相。

在我看《我不是药神》时，我就决定让我12岁多的女儿也看。其中只有一个镜头比较成人，那一段我让她出去买水喝了——去之前我就讲了，只有一段不适合她，然而你需要藉由这部电影去了解有多少中国人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看看别人是如何生活的，我们也更加了解自己。可能，一次次地，最终知道自己生在中国人意义何在，我们如何在中国这样的国家里生活。

起初我们没打算离开华德福进体制内上学。华德福教育是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包括到未来，会一直坚持认为的最适合人的教育，无论是哪国人哪一个时代的人。

有人问我，华德福教育就没有缺点吗？

我越实践越发现，有，而且是相当大的缺点——必须得藉由人去承载，受个人的影响太大太大。

当然，你可能问我，体制内的教育难道不也是人更重要吗？就象当我给女儿确定学校后，所有了解体制内的人都告诉我，一定进一个好班，好老师非常重要。看嘛，老师多重要。

但是，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这区别与当年斯坦纳的建议有关，也与华德福学校的管理有关。此文不细说此事，待到他日撰文专门讨论。

我想说的是，在女儿六年级结束那一天，我决定为女儿转学进入体制内。

女儿欢呼，她爸爸在大事面前最象他自己，犹豫不决，左右权衡，总是想着如何才能降低风险。

而我，一向爽快于拍板。就象当年我辞职时，我可以先找好工作再请假，不辞职，既拥有自由，又拥有后路，这样双保险。

但是，如果不冒险，如果总是不敢去未知的地方，那么我们何来意外的收获和惊喜呢？

我不要后路，我要的是往前走的决心与力量。

7月15日那一天，

我和老代开车出去找学校。

我们用地图搜索附近学校时，

发现了这所离家最近的学校。

当时直接去学校，

跟保安说情，

让我们进去了。

看到这8个字，

我立马就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缘份。

我从这8个字中，

既看到了女儿的影子，

也感觉到自己的需求被呼应了。

当然，我也知道，

不管校训是什么，

都会跟着高考指挥棒走。

只是，我惊喜于这里挂着的，

是这8个字，

与我女儿八字相合的8个字。

之后放弃了这所学校，

但最终又锁定了这所学校并且成功被录取。

我一次又一次地给她爸爸讲，也许未来会回头，我也不排斥回头，但是当下，必须全力以赴，不考虑回头的事。带着孩子一起，全身心地投入到中国体制内的教育里，去经历身为一个中国人本来就应该经历的。我相信，只要不是失败的家庭教育，一个孩子在哪里都可以生存下去。

我真的不认为一定是水深火热、痛彻心扉。如果有这种痛，其实无论身在哪里，心都一样地痛。

此时我可以用脑子来工作：中国的孩子几乎都在体制内长大，我们不也在体制内长大吗？！

近9年，我一直生活在华圈，近两年向外看得多一些，本以为自己对体制内的教育多少有点了解，但当真正要办这样一件大事时，发现自己对体制内一无所知。幸好有朋友圈，整个过程，我一直请示汇报咨询的朋友有10来个，他们从不同的方向给我不同的信息，帮助我了解体制内的教育。

由于突然决定进入体制内，所以令人傻眼的是，我们错过了大摇号，也没有小摇号，之前三所学校发来的面试通知我们一所都没去——这只意味着我们只能去派位学校，也就是我们家户口所在地的最近的学校，或者花钱读私立学校。

但是，我们家现在住在三圣乡，两年左右以后才可能搬家。

而且，妹妹今年上小学，我们住现在的地方妹妹上学和她们的爸爸上班都方便，同时，虽然姐姐不在华圈上学，但之前上的所有兴趣班都在华圈及周边。如果去派位学校上学，那将意味着远离现在的生活，并且得买辆车还得请个人天天走高速接送她上学放学。

当然，给我建议的人基本上还是建议去个好学校。开始我以为我知道什么叫“好学校”，期间也有人提到“校风”。但当我真正进入了解时，发现原来学校好与不好以“升学率”来判定。

一年收费四万左右的私立学校，要求必须住校，而且得知，所有的私立学校基本上都要求住校，连私立小学都如此，因为如果不住校就没法上晚自习学习，回家太浪费时间。当我问一位招生负责人，那我的孩子还要学习一些艺术课程怎么办呢，对方答：那是上大学以后的事，现在的任务是考大学。

就是在听到的那一刻，我立马清晰了我的选择方向。

我想起我当年上学时，每天早晨开始复习前，我先读诗——虽然我不会做诗，与我12岁的女儿甚至都远不能相比，但是，在四五十年的很多困顿的时光里，我真的无法言说诗对于我人生的意义，甚至是事关健康与生死。须知我曾经失眠12年，那些年能活过来，与我对文字有一定的热爱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最近总在脑子里盘桓的是，身为母亲，我要在不是全人的教育里，尽可能活出全人来；要在不够和谐的社会生活中培育出相对和谐的孩子来；要在薄情的世界里，活出深情来。

所以，生活不止有做卷子和中考高考，必须有诗与远方！

因此，果断决定放弃“好学校”，为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支配。所以，也果断放弃离我现在家比较远的派位学校。最终，我只将目标锁定了一所学校，那就是家附近的原来只针对我们这里农村孩子的学校，现在也挂牌至重点中学。不过，无论是在校门口找人了解，还是通过我的朋友们了解，都说这是一所比较差的学校。

当我让朋友帮忙时，朋友甚至再三提醒我还是去上好学校，因为高中全凭考啊。但我清楚，全面权衡，这是最适合我家的学校。尤其是还想起有另外两个好处：一是女儿之前在非体制内，进入体制内有个适应的过程，越“好”的学校压力越大，而在这样三流学校里，女儿更容易找到自信；二是择校费比较低，相当于华德福学校一年学费的一半，这对我们而言也是比较意外的惊喜。

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超能力，正如《石头歌》中所唱到的：每当我发现需要做的事，如果我去做就实现。从小到现在，我从我的大的经历中发现了这样的规律：当我想做成一件事时，我只管去做，只要目标不变，不纠结不犹豫，全力以赴，最终，我都会百分百达成。

有几天我天天骑车去学校门口转，看看里面有人没，看看是否可以跟谁搭上话了解一下。门卫老大爷看烦了，他让我就在家等通知。

我相信心诚则灵，我必须在行动中感觉我的诚心。

至今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始终没有接到面试的通知。但有朋友帮打听，她让我在面试时间去面试。

我在面试前一天带着女儿的资料轻松进到学校，跟学校当时正在给学生报到的老师展示了女儿的诗和这几年戏剧演出以及木笛演出的照片，就是没有证书。其实，那几天我就知道了，证书才是真正厉害的。

老师很被我打动，当着我的面就把女儿的基本资料发给了校长。说他们很愿意收我们这样的学生，不过她也劝我们继续留在华德福。而我也告诉她，出于我们自己的考虑，我就想让孩子在体制内读书。

当7月初我去一所学校拿面试通知时，

那所比较有名气的好学校让我很失望。

因为，

里面除了楼房就是塑胶操场。

太硬了，

感受不到丝毫的人文气息。

一想到女儿要到没有植物的地方呆三年，

我的内心都有提前枯竭的感觉。

但是，

这所中学的园林环境

是我近日参观的学校里最满意的，

有灵魂的感觉。 

我此刻想象着女儿在课间可以流连其中，

感受一年四季的流转。

从决定到最后，我始终告诉我的家人，我们一定能进这所中学。

面试在前天早晨，几十个家庭等在校门口，突然间被通知只能孩子进去。因此女儿就在人流中走进去了，走进了体制内学校。

女儿说问了三个问题，还考了数学，让在家等通知。

那是成都市小升初报到的最后一天。尽管我认为我们一定能进这所中学，但我仍做好了如果不被录取当天就赶到派位学校报到的准备，当全力以赴仍不能达成时，命运一定有另外的安排给到我们，因此，只能认命！

那天上午回家后一直守着手机，直到下午两点都没收到通知。我带女儿直接去学校，不能坐等。

我们直接进到上午女儿面室的那层楼，刚巧遇见前一天和我聊天的老师。我告诉她我们没有等到通知就自顾自地跑来了，因为如果不行我们必须得去派位学校报到了。结果她告诉我被录了，还反问我：“你怎么对自己女儿这么没有信心呢？”我说我对自己孩子有信心，但我对你们不了解呀。结果就填表报名，等着交择校费了。之后就带女儿去看了《我不是药神》，两母女一顿哭。

上午面试女儿是在10来个孩子出来后才出来的，但在录取名单中，我看她是第一个，同时，我也看到名单上只有十几个孩子。所以，深感自已的幸运。

本以为这个愉快的假期就这样开始了，结果才知道已经被套进去了。因为下月底要考试，根据考试成绩分班。昨天才知道体制内学校都这样。所以，接下来女儿要游学半个月，我也不准备让她放弃游学，权当出去放松。在近几天以及考试前，我又有大把的事要做了。备考！尽管这是咱华德福孩子最弱的项，但是，必须全力以赴。

备考语文，

对联时女儿惊异于语文还有标准答案。

理想和现实永远都有距离，

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可以试着去接受。

半个月的择校经历让我深深地明白，无论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无论是在重点中学还是普通中学，最终，孩子们拼的全是爹妈，本质上，拼的是家庭教育。

在择校中，我也深深地发现，在教育资源这一块儿，有关系和有钱，同样重要。

从此后，做一个两栖家长。大女儿在体制内，小女儿在华德福。而我们两夫妻，会一直在新教育的领域里奋斗。

昨天女儿对了一句诗，上联是“飞雪飘空燕剪柳”，下联她对的是“落花沉池鱼织莲”。

我告诉她答案是“万木争春蝶恋花”。她当时很吃惊：语文怎么可以有标准答案？！

我告诉她，体制内是这样的，你得背标准答案，同时，向标准答案学习！

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去接触真实，去接触困难，同时，身为父母者，我们做为强大的后盾与她同在——不知道未来到底会经历什么，但我们与她同在一起！

阳光三月2018/7/25晨于择校后

后记：

稍微说明一下，女儿自8岁8个多月起在华德福上小学。小学毕业的当天决定离开华德福，自行择校上了文中提到的这所中学。其实只上了半年，我们就休学回家了。在家里呆了半年后重返华德福，以为可以上到高中毕业。‍‍‍‍‍‍‍‍‍‍

3年前的六月底，突然通知华德福高不办了，大家自行解散。当时刚开启暑假，于是，相当于没有中考成绩没有好学校可上的情况下，选择了一所第一年招生的私立高中，学校的学生整体上都挺差的，大多是考不上高的吧。‍‍‍‍‍‍‍

‍

在那里艰难地上两年。说艰难，是因为女儿不想上，一回来就发牢骚，一有机会就打电话发牢骚，狠狠地折磨着父母。那两年多次闹不上学未成功，两年后，也就是去年的6月26日，离开学校去机构，备考艺术专业。‍‍‍‍‍‍‍‍‍‍

按说艺考结束后是要回学校的，但是，鉴于过去两年的艰难，从最初决定去机构学艺术，我就决定了不让她再回学校了。我最实实在在的举动就是丢掉了她的校服，以至回去照毕业照时都找不到衣服穿。‍‍‍‍‍‍‍‍‍‍‍‍

最后一年的艰难和前两年的艰难不同。跟坐过山车一样。

反正，熬过去了。

当父母不易，万般不易！

至此，我们终于结束了一家人没有毕业成绩没有奖状在手，却到处为女儿找学校的日子。‍‍‍‍‍‍‍‍‍‍‍‍‍‍‍‍

——我长呼一口气，只为这个。

阳光三月 2024年7月24日于成都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