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安记忆:一百多年前,一位马巷厅通判在公堂挂起大竹筒,供百姓鸣冤之用!!!

旅行   2024-08-17 20:22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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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通古碑刻,三位好公仆!

翔安境内,共存在过三通与纪念离任官员有关的古碑,分别为《厅主桐轩程公去思碑》、《镏江协戎曾公去思碑》、《主丁公纫臣德政碑》。三道古碑都属于清末,立碑时间相距不长。将三通古碑刻连贯起来阅读,可以大致知道清末时期马巷厅吏治方面的一些历史情形。

1.

《厅主桐轩程公去思碑》

公名荣春,字桐轩,安徽婺源县人,以军功补福建大田县知县。咸丰六年春,调署马家巷抚民通判,政理民和。越明年夏,永春土匪林俊倡乱,攻泉州府城。时岁歉谷价昂贵,所属骚然,道途梗塞。而马家巷素称难治者,民独安帖,不惟公之才足以镇之,亦公之德有以孚之也。今公去马巷六年矣,民思公不能忘,诸父老共为碑,以寄甘棠之慕焉。

第一通古碑为《厅主桐轩程公去思碑》,立碑地点为刘五店花生埕,用来纪念清咸丰时期马巷厅通判程荣春。

程荣春,字桐轩,安徽(现江西)婺源人,曾因军功出任福建大田(当时大田属永春直隶州)知县。咸丰六年春,也就是1856年春天,程荣春调任马家巷厅任抚民通判。程荣春做官很有一套办法,上任没多久,便把马巷厅境内治理得政通民和,百业兴旺。

程荣春到任之初,马巷厅的治安形势并不乐观。到任后的第二年夏天,也就是1857年夏天,永春州爆发林俊起义,其乱象渐渐波及马巷厅。永春州一带早就活动着天地会分支红钱会,林俊是永春红钱会的首领,被太平天国洪秀全封为烈王。林俊的起义队伍一度东进,围攻泉州府城,加之当年泉州府粮食欠收,谷价异常昂贵,泉州一带顿时人心慌慌,民心骚动,很多地方道路无法通行。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向来被称为难治之地的马巷厅,在林俊起义的风潮中,却能保持一方安定。马巷厅人认为是程荣春德才兼备,德高望重导致,故在程荣春离开马家巷六年之后,厅民们怀念起他的德政,共同给他立了个去思碑。程荣春离开马巷厅后,先后担任过福宁知府与泉州知府。

程荣春在马巷厅究竟做了哪些具体好事,还要再行了解 ,但我却记住了他记载在其文集《桐轩案犊》中众被引用的一段文字:“民皆聚族而居,习尚嚣凌,以强欺弱,以众暴寡,睚眦之仇,动辄列械互斗……辗转报复,数世不休,性命伤残,死而无悔。厅属弹丸之地,查历年斗案,共有三十余起,每起百十名至数十名不等,经年累岁,愈积愈多”。此类描述,在光绪年间修撰的《马巷厅志》中,更是寻常可见。真是令人震惊!读之,只能一声叹息,当个马家巷通判真不容易。 

2.

《镏江协戎曾公去思碑》

镏江背山面海,地瘠民顽。自会匪扰后,附近乡村,山则同室操戈,而械斗之风炽;海则驾舟窃发,而劫夺之习成,惜乎无人以治之也。夫求治不在多言, 顾力行何如耳。同治丙寅之夏,协台曾公奉建后营府署,荣莅斯土,约束严明,爱民如子,强则抑之,弱则扶之,械斗由此息矣。晨则巡之,昏则缉之,劫夺由此除矣。民处其间,夜门不闭,得以聊生。盖由我公设兵护卫,不动声色使镏江之地安如泰山者也。是岁五月,公调任海坛,卸篆之月,男妇老幼,攀辕遮道,皆引领望曰:“使公重莅斯土,吾民幸甚!尤愿接踵而官者,尽如我公,则民之戴新不同戴旧哉。”今公去矣,民思而不忘,与古之思召伯者何以异?公印文章号“焕堂",谨将德政芳名,镌勒诸石,以垂不朽云。

光绪二年岁次丙子六月   日,镏江绅衿耆老暨标下弁兵同勒石。

第二道去思碑是纪念同治末年驻扎刘五店(当时称镏江)后营的曾协台。协台,也就是协镇、副将,从二品。曾协台,名文章,号焕堂。

此去思碑同样讲到了马巷厅的社会乱象,如碑文中指出,刘五店一带,背山面海,“地瘠民顽”,自“会匪”袭扰之后,刘五店附近的村庄,山地的山民械斗风气更加炽烈,海滨的渔民则养成了海上劫夺的习惯(其实就是海盗了)。

这种社会乱象一度缺少治理,亟待有司采取果断的行动。

同治五年夏天,也就是1866年夏天,此时程荣春离开马巷厅六年左右,曾文章奉命到刘五店建设后营协台府署。后营指福建水师后营(现当地还有后营的地名)。曾文章在建设后营府署期间,带领水师官兵加强了对刘五店一带的管制,抑强扶弱,晨昏巡缉,双管齐下,很快便平息了当地的械斗与劫夺的风气。刘五店的社会治安迅速好转,竟可以达到“夜门不闭”的境界。

光绪二年(1876年)农历五月,曾文章调任海坛(平潭),具体职务尚不明。

曾文章在马巷厅卸任时,刘五店的男女老少,都舍不得他走,碑文中甚至用到了”攀辕遮道“的字眼,可见他在刘五店后营任协台时,是多么深得人心。六月份,刘五店的乡绅长者与曾文章旧属的官兵,便联合起来给他立了一通去思碑。

3.

《厅主丁公纫臣德政碑》

公丁姓,官章惠深,号纫臣,粤之丰顺人也。由劳绩出知马巷通判,自下车即殷殷以修通利庙为急务。通利庙者,其后楼祀宋徽国公朱子者也。始事之日,乡之人窃窃然疑之,谓是役也,不急且重烦。都人士咸额手走相告曰:“丁公其有勤民劝学之心乎!”未几,义学兴矣,孤寡恤矣,凡地方之可为民利者,无弗兴也;凡地方之可为民害者,无弗除也。巷属素强悍,械斗、花会盛行,公谂其俗,遇下乡,夫价自给。手谕不许受民间一丝一粟,其有取民间一丝一粟者,罪无赦。吏胥相顾失色,民困顿苏。堂上设一竹筒,民有冤屈而不能遽达者,连击数声,立即坐堂判理,案无留狱。数月以来,讼庭上芊芊草满矣。人谓:清如丁公,勤如丁公,慈惠又如丁公,宜若满傲而自大者,然而公顾虚怀下士,爱才如命,书院考课,赐予有加无已。于戏,此其所以为丁公也!使公而久于其位,民之福,公之愿也。公而不久于于其位,而超擢以去,公之德望宜也,而民之望之者,其曷有不兴起于其未去之时欤?因谋诸匠人而泐之石。

光绪玖年岁次癸未花月谷旦

第三通古碑为《厅主丁公紉臣德政碑》,立碑地点为?,用来纪念清光绪年间的马巷厅通判丁惠深
清光绪六年(1880年),曾文章离开马巷厅四年后,丁惠深出任马巷通判
丁惠深,号纫臣,广东丰顺人。丁惠深有点与众不同,一到任,他不急着关注民生,而是致力于重修通利庙。
通利庙是马巷厅人用来祭祀朱熹的地方,是马巷的文脉所在。丁惠深一上任就着急于重修通利庙,很可能与他尊崇朱熹有关,大概率是理学信奉者。
丁惠深此举,引起了马巷厅普通百姓的质疑,他们认为这位新任父母官有点不务正业,对于一位新任通判来说,重修通利庙并非最迫切的事,且重修工程极为繁重。然而,居于京师有士行的人听说后却额手相告称,丁公看来是有勤民劝学的想法。果然,没多久,丁惠深开始兴办义学、抚恤孤寡,只要有为民众谋福利之处,只要能兴办的,没有兴办的,只要有可以为民众革除弊端的,没有不革除的。
原来,丁惠深重修通利庙,只是在思想动员上做一个改革的前奏。
碑文中提及当时的马巷厅民风强悍,械斗赌博盛行。械斗是三通碑刻都提及的,唯此碑提到了赌博,“花会”。花会,又称押花会,清代一种非常常见的赌博游戏。
丁惠深做官非常清廉,他每次下乡考察风俗,都一定要用自己的俸金支付马轿轿夫的工钱。丁惠深不只是严格要求自己,也同样严格要求部下。他下手谕要求禁止下属榨取民众钱财,凡索取民间一丝一粟者,则处以重罚。马巷厅衙门顿时风气大变,公职人员畏于丁惠深之威,都不敢再向百姓伸手,马巷厅百姓负担大为减轻。
丁惠深在断狱方面同样有自己一套。他在公堂上设了一个大竹筒,厅内百姓有冤情没有迅速解决,只要击筒数声,丁惠深闻声必然马上开堂办案。这种做法与现在的市长热线极为相似,堪称市长热线的雏形。大筒设置几个月后,马巷厅境内打官司的人越来越少,公堂由于人来得少,地面上竟然长草。
丁惠深任马巷厅通判,有三个方面让人印象深刻,一是清廉,二是勤奋,三是慈惠(仁爱)。照理说,丁惠深有资本因此自傲,但丁惠深就是丁惠深,他从不自矜,一向保持虚怀下士,爱才如命的风范。
光绪九年(公元1883年),丁惠深升任兴泉永道海防同知(设在鹭岛)。


作者简介:林鸿东,志于“发现闽地乡土之美”的研究者、写作者、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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