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

文摘   2024-09-14 12:0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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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
作者/程惠
上五年级时,班上调来一个新的语文老师。二十多岁年纪,刚毕业分配工作。C姓,单名佳。

来了不久就摸底考试。课后我和雷同学靠着学校大院内一棵歪脖子树讨论习题答案,后又各自分开了。上课铃响时,大家鱼贯涌进教室。C老师站在教室门口,他伸手拦住了我,喝令站在外面。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着了,蓦然抬头,看见他铁青着脸,怒气冲冲。我一时懵了,惶惶然不知所措。

雷同学也被拦下来。她沉默着,微微低着头,眼睛看向别处,仿佛预料到这个局面。我满脸狐疑地望向她,希图知道答案。她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越发急了,羞愤使我几乎哭出来,一遍遍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一记响亮的耳光代替了回答。C老师一边挽起袖管一边恨恨地说:简直无法无天!
没有答案,却换来更粗暴的体罚,错愕,恐惧,疑惑,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我哭得伤心欲绝,惊天动地。雷同学依然一声不吭,她面无表情,也不作任何申辩,像一截木桩杵在那里。但她没有挨打。

我的哭声惊动了一个人,他是程华明校长,兼任我们数学老师。他从办公室出来,面色不悦,大约是忍了一会了。他走过来,语气很轻却很坚决地叫我们回到教室。他的出面使我像遇到救星,如同一个祖辈看着孙辈挨打挺身护短,悲伤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我得了敕令一般掩面回到座位。刚坐定,邻座一个女生示好般地过来偷偷告诉我,其实是费同学,她和雷同学一起进了班主任办公室去翻试卷答案,我亲眼看见的,她和你扎着一样的马尾,C老师把她当成你了……老师桌上还有一封女朋友写来的信……

这才恍然明白,自己替人背了锅,那一刻心里无比的愤懑憋屈,想找人理论,尚未平复的情绪再次奔袭而来,伏案痛哭,哭声淹没在朗朗读书声里……

那次事件后,我学习格外用了功,从不上不下的成绩挤进前十,当看到自己名字张贴在红彤彤的光荣榜上,听到校长欣慰的语气表扬我时,觉得自己终于报答了他一回。

小升初是异地考试,下午进考场才发现准考证不见了,进不了考场,我急得六神无主。校长闻声赶来,他找到监考老师沟通,希望对方通融,因为有求于人,他显得有些理屈和谦卑,脸颊微微涨红。我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校长居然会红脸求人,而这是因为我的粗心疏忽所致,心里有些不安,那微微涨红的脸仿佛烙铁烫在心上。

后来上了初中,回家途中经常在路上遇见同样骑车的校长,我就急急停下招呼问候,他也点头示意,有时候叫我不要下车。听低一届的同学跟我说,校长有次在班上特意说起我,提及我路上每次的恭敬问候,夸我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学生。
我听罢欣然而笑。他是我的恩师,给我鼓励,数番为我解围救场,于他,也许不算什么,是师德使然或为师之责任。于我,却是小小肩膀不能承受之重,我记得这师恩。

多年后,当我云淡风轻地想起那次体罚事件时,本就有些八卦的心还忍不住猜想,究竟那女朋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内容,让看上去温文尔雅的C老师那般怒不可遏?

去年有次聊天,跟大姐提及和她同村的程校长,才得知他已病逝多年,时年六十六岁。这意外的消息令人猝不及防,心情郁郁失落,久久不能平静。我曾想,如果有一天哪怕我有丁点的出息了,第一个要去看望的人,定是程校长。然而,我依旧碌碌平庸,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经师易遇,人师难遇。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值此教师节之际,谨以此小文深切怀念敬爱的程华明校长!

主编:程春艳

校对:梦里花开

审核:云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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