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在武汉儿童医院开展服务时发现，肿瘤患儿在住院治疗期间，难以参与日常学习和社交活动，加之经常生活在医院环境中，患儿能得到的情感支持和陪伴较少，所以心理压力和负面情绪较大。而长期奔波照料患儿的家长，身体和精神压力也较大，能给予患儿的心理支持非常有限。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情绪的“爱箱”，只有当这个“爱箱”填满，人际关系才能发展。然而，不同人的“爱箱”需要用不同的语言来填满。加里·查普曼博士研究发现，人们基本上都有五种爱的语言，包括言语肯定、精心时刻、礼物赠送、服务行动和身体接触。为引导肿瘤患儿理解不同的爱的语言、更好地接受和表达爱，优化患儿与家长、医护人员以及同伴之间的关系，增强彼此之间的情感连接和患儿的心理满足感，社工为患儿开展了“爱的语言探险家”儿童成长小组。
由于短期住院患者的住院天数一般为4—7天，传统的多节次小组通常难以实施，因此单次小组越来越多地被运用于医院场域，服务癌症患者、精神病院病人和肝移植病人家属等。单次小组同样能为处于危机中的患者及其家庭提供教育与支持性干预，以及互相帮助的平台，从而提升他们应对困难的能力。“爱的语言探险家”儿童成长小组的服务对象是肿瘤病房的患儿，由于患儿流动性较大，因此社工将该小组设置为单次小组。
社工在活动前进入病房，现场招募组员，最终招募到4名患儿参与本次小组。小组时长90分钟，分为6个环节进行。
环节一：破冰游戏——社工说。小组刚开始，为活跃气氛，社工带领组员一起玩破冰游戏“社工说”，时长约5分钟。这个游戏是社工根据“橙子说”游戏改编的，具体玩法是：社工给出坐下、举手等指令，只有社工在指令前说“社工说”时，组员才需完成指令。做错指令的被淘汰，最后全做对的，获得奖励贴纸。组员最初参与兴致不高，表现出对游戏规则的不解和对自身表现的担心。社工马上进行示范，让组员很快理解了游戏规则，并激发了组员的参与兴趣。随着破冰游戏的顺利进行，小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在该环节，社工通过将“橙子说”游戏改编为“社工说”，巧妙地在活动初始就加深了组员对社工的身份认知。
环节二：小组介绍——表达爱的秘密武器。社工给组员发放介绍卡，内容包括爱的五种语言图示和简介。根据这些介绍卡，社工简要介绍小组活动的目标、内容，并提醒组员遵守小组规范。组员被介绍卡和图示上的鲜艳色彩及精美图片吸引，对活动内容也产生了好奇。但是，当社工介绍活动内容时，部分组员仍忙于欣赏手中的介绍卡，没有专心听社工的口头讲解。社工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为确保后续活动的质量和效果，立即采取了以下应对措施：首先，不动声色地收走了桌上的介绍卡；其次，提高说话声调、放慢语速，再次重复所讲内容；最后，加强与组员的眼神交流。由此，将组员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社工的讲解上。
环节三：爱的言语——赞美之网。该环节是通过“赞美之网”的言语游戏，让组员感受和学习如何表达爱。游戏中，社工和组员们一起围成圈，用童趣玩偶替代“织网的线”，以自己为范例开头，将玩偶传递给一个组员并夸赞他，再让这个组员将玩偶传递给下一个组员并给予夸赞，以此类推，从而完成表达爱的挑战。游戏中，有的组员羞于表达，社工便及时给予鼓励，并告诉其可以夸别人“善良”“你真好”等等。该环节，一名组员的家长也积极加入游戏，主动示范，活跃了现场气氛。通过游戏，组员们熟悉了在生活中怎样用言语表达爱。由于该环节有儿童和成人同时参与，他们对活动内容的理解是有差异的，因此，社工在游戏中注意把握组员的情绪和对信息的接受程度，避免传递儿童难以消化的过于深刻的信息，或者以成人的强势表达“逼退”儿童的表达。
环节四：爱的礼物——心意卡片。对于儿童来说，通过手工制作来传递个人内心的想法，是较直接且难度较低的方式。因此，该环节社工通过教组员自制并赠送心意卡片来表达爱。每一张卡片都是一个小小的杰作，蕴含着组员的心意和爱。组员们都认真制作，活动气氛渐入佳境，组员内心的创造力也得以释放。有的组员制作完一张卡片后，又主动要了第二张卡纸进行制作；有的组员开心地跟社工分享自己的卡片所表达的意思。社工一直陪伴，协助组员制作，并倾听他们内心的声音。
▲组员在制作爱的礼物——心意卡片
环节五：爱的身体接触——爱的抱抱。该环节，社工通过带领组员玩“爱的抱抱”游戏，让组员学习爱的语言之身体接触。社工让组员先围成一个圈，然后发出数字指令，组员需要根据数字指令的人数拥抱在一起。落单成员可以选择一个最想拥抱的人拥抱。如果落单的不止一人，则让他们互相拥抱。该环节组员十分投入，并未出现社工预想的抵触、害羞等情况。组员们的笑声和拥抱、牵手等表现，真实地反映了他们在活动中真正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接纳他人。这个环节的设计也拉近了组员与社工之间的距离，彼此的关系更紧密。
环节六：小组告别——探险归程。在该环节，社工为组员简要介绍了其他两种爱的语言——精心时刻和服务行动，为本次小组的学习内容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后，社工积极引导组员回顾本次小组活动的前五个环节，并组织全体组员及其家长一起合影留念。作为小组活动的最后环节，总结回顾及活动反馈的收集非常重要，通过回顾总结能够很好地让组员加深对活动内容的印象，有助于组员在小组结束后对信息进行消化吸收。
这次小组活动带给组员一些启发，孩子们开始尝试用点点滴滴的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爱。小组结束后，组员在病房里的表现，也体现了活动的价值。比如，一名参加小组的患儿平日里不善言辞，但在小组结束后，他将代表爱的语言的卡片送给了一直关心和护理他的护士阿姨，羞涩地表示“就是想送给你”。虽然这句话并没有直接表达爱意，但对于平时沉默害羞的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收到卡片的护士表示非常欣慰和感动。又如，参加过小组的另一名患儿，在生命弥留之际突然大声喊道：“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姑姑我爱你！”他的家人们当场泪流满面，哭着对社工说“他以前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这些”。
本次小组活动选择了“爱的五种语言”作为工具，这对于学龄期前后的孩子而言是较抽象的。因此，社工在活动策划环节就颇费心思，尽可能地将意义具象化、可视化，同时兼顾学龄期前后的孩子在兴趣爱好、理解能力方面的特点，并且从安全视角考虑到肿瘤患儿的身体受限情况。
小组开展过程中，社工以较高的亲和力与儿童沟通，并快速与儿童建立信任关系，小组在尊重、平等、和谐的氛围下运行。活动中，社工也做到动静结合、活动量适宜，充分照顾到患儿的身体情况。不过，由于对肿瘤患儿群体了解还不够充分，社工在活动中对患儿的照顾有时过于小心翼翼，没有很好地理解孩子的心理动态，有时将孩子的沉默误以为是拒绝，导致孩子错失了表现机会，在一定程度上使活动效果打了折扣。
对于高危恶性肿瘤患儿来说，生活就是一边努力一边倒计时，所以每一次特别的体验对他们而言都格外珍贵。本次小组活动只有4名儿童参与，其中1名儿童中途还因为要去做骨髓穿刺而不得不提前离开。但医务社工的工作场域就是这样，小组活动的开展充满了不确定性。提前招募组员并不能保证活动的顺利进行，因为日常的治疗和疾病本身的痛苦带给孩子们太多的束缚，甚至在活动过程中突然的药物反应或身体不适都会让他们提前结束小组中的快乐体验。
因此，对于肿瘤患儿来说，看似一场简单的活动，能前往参加已属不易，而他们参加活动所收获的知识、关怀、成长是无法估量的，更无法在活动结束时就给予实时反馈。医务社工尽可能地设计多元的活动，让住院肿瘤患儿去体验，不仅能够让患儿丰富住院生活、获得学习和成长，更能够给他们与疾病抗争的困苦过程带去勇气和力量，这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珍贵。
来源：《中国社会工作》2024年10月下刊，转载请注明来源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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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杂志责编：汪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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