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枯荣（外二章）
张俊芳
不见流云。
不见落英。
偌大的湖面，悠悠晃晃的水。
三月，它的一隅。
时光的磨砺，纵横的枯荷，涂抹写意，不思章法。
间或耷拉的枯蓬，像线条挂着晕洇的墨点。
只是它们的中间，五棵柳树，抱团伫立土墩之上。
枝，向上斜伸。
条，向下垂摆。
疏疏朗朗的绿色，点染微微隐隐的翠意。
离蓬勃，还有一段光阴的跋涉。
不知是先有荷，还是先有柳？
只是季节的手，巧裁善剪，匠心独运。
这一枯一荣，摆放你的眼前。
让你一惊一乍，一悲一喜。或者一阵悲悯，一阵欣怡。都倒映着，连它们的影子，也是一荣一枯的。
枯荣，或荣枯。
是每个生命的意蕴，生命的底色和由来。
也是生命旅途流逝的过程，向死而生的乐章。
枯的。
古铜色，那么凛然，那么坦荡，无所畏惧。
荣的。
翠绿的。那么柔软，那么隽秀，风情绰约。
人工刻意？
还是天然巧合？
我凝视很久，哑然一笑，何须穷根究底呢？
只要和谐悦目就行。
天，阴沉苍茫。
恰好营造如画的氛围和意境。
没有枯，哪有荣？
没有荣，何见枯？
有枯的淡定，也有荣的低婉。
枯荣相宜。
在所有生命的深处。
望春
阳光，疏朗。
不浓，也不淡。
让人感觉，恰到好处。
三月。
湖岸的樱花。
纷纷扬扬，如雪如絮般热热闹闹。
热闹是它们的，也是我的。
寻到树下简单的木椅，独自坐下来。
歇歇，我疲惫的脚。
当然。
不想辜负这阳春三月。
更不能辜负这满树满坡满岸的樱花。
姿势是我选择的。
也是经过一番熟虑的。
来到这里。
似乎是必修课。
在自己生活的都市里，不来看看春，看看这樱花。
总觉得缺点什么，久下一份人情似的。
历经一场大疫后。
樱花也知道怜惜，争先恐后的绽放。
把湖岸的春，渲染得百般娇美，风情万种。
微微抬头。
望着不远的一株樱花，可能经历昨夜的一场风雨。
但我读出它的不舍，应是一番挣扎，甚至是一番苦斗。
依然留住烂漫的花朵，像似等我来的。
人间经历大疫，它也经历寂寞。
此时此刻，需要彼此的看望，相望，仰望。
留下慰藉，留下流连和依恋。
生命。
任何时候都是美好的，也是不容易的。
相看两不厌，这是多难的缘。
阳光。
静静的洒下，脸上与花一样。
流露微微的笑容，它是淡淡的，也是久违的。
坐了多久？
望了多久？
彼此都没在意，也没留意。如果幸运，还是这样。
那就等到明年的三月。
再来看看！再来望望！
又见桃花
人间四月。
又见桃花。
它悄然盛开。
斜出的枝，翠绿的叶。
乳白的花，绿叶间，轻轻的逸岀。
斑斓的光影，衬托静谧，安详。
多久不见桃花？
儿时，故乡的原野，桃花少。
贫穷的日子，桃李很难成长。
冒出小小的果，机警的目光，饥饿的胃。
让它们的果实，总是早早的夭折。
记忆里。
只见花，未尝它的果。
因而，很少留恋它。
读到唐人白居易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顿生桃花的美好。
光阴似箭。
一晃而过，六十载如白驹过隙。
今又见桃花。
没有欣怡，只有浅浅的怜惜，淡淡的记忆。
眼前的它。
娇柔，弱不禁风。
让人忧心。
如果狂风来，它挺得住吗？如果骤雨来，它挺得住吗？
此时。
阳光疏朗，气候适宜。
它无拘无束的绽放。
踏青的脚步来了，定格倩影的人来了。
热闹的。
喧嚣的时光。
是让它迷惘，还是让它欣喜？
我是不知道的。
生活的万花筒，多姿多彩。
它也是一分子，被人追寻和向往，应是幸福的。
也丰富缤纷的人间。
山寺。
寂静的山寺。
我想那是它，憧憬的地方，迷恋的地方。
张俊芳，笔名云英。湖北鄂州人，生于20世纪六十年代，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湖北省书法协会会员。在《星星》《散文诗》《中国诗歌》《中华文学》《长江丛刊》《湖北日报》等报刊发表散文，散文诗，诗歌。入选多种散文诗刊（集）。出版散文诗集《蹚过心灵的那片海》《舍不去的等待》《无燕归来》《门与窗》。诗集《断梅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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