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远方的风

2024-09-26 20:21   广东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海洋在不远处,尽管我们目之所及都是树林和草地。当人类城市的声音消减,夜空中常常传来鸻鹬的鸣声,这鸣声告诉我们海洋近在咫尺。人们对迁徙的概念总是停留在特定的时间和物种,比如10月份,比如黑脸琵鹭。人们需要一个标志性的东西以巩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但是世界的真实面孔本身就是超出他们所预料的。实际上,除了最主要的繁殖月份外,迁徙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生命总在寻找他们的出路。
早在八月份,南区的滩涂上就出现了中杓鹬和红脚鹬,他们从遥远的北地而来,刚刚结束的繁殖季节催促他们往南,以此躲避接下来的漫长冬天。林鸟的到来更不易被察觉,浓郁的夏天是他们的保护色,在光线和枝桠相互交错下,冕柳莺和极北柳莺毫无二致。在我们计算着夏天的所剩无多之时,这些远方的来客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我们身边。夏天的余温依然在蝉鸣中一阵阵翻滚,远在远方的风已经吹到了这片土地。
草木没有夏天时候的锐气,那种蓬勃生机的姿态已经开始低垂。从颜色上看,浓厚的翠绿灌木丛被淡淡的黄色轻轻渗透,到了冬天,全部都会变成枯黄的枝丫、落叶,在寒冷中苟延残喘。翅荚决明的黄色花朵在巨大的叶丛上簇拥着照向天空,像火焰一样,如果能够坚持到冬天,这一定是冬夜里最明亮的花朵。在几场雨过后,气温稍降,走在路上会有凉飕飕的感觉。天空的云层阴沉而浓厚,雨后那种夏日的暑气都没有了,我们在空荡荡的园子里,秋天的凉风抚动树梢,凤凰木细细的小叶片缓缓浮在空中。
日暮时分,头顶的天空像鱼肚一样翻白。与其说光线收束到云层的最远处,不如说是因为太过于沉重的云层遮住了日光,以至于只有天边一片闪亮。家燕更换了一批,现在我们看到的,或许就是途径此地的旅客。曾经陪伴我们的,已经到了另外一个角落。春夏季节的乌鸫没有了,噪鹃的叫声没有了,蛙鸣声没有了,物候以失去的方式呈现。
对于亚热带来说,秋天像是在夏天和冬天之间反复出现的过渡,它从来不长久,只是短暂的出现过。在冷空气没有足够的能力翻越南岭之前,冬天不会轻易到来。秋天是冬天的缓慢渗透,要把一切都变得冷冰冰,需要一点点时间。


芙蓉路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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