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2024-07-28 00:28 新加坡

念念是小树养的一条狗，应该也是她的第一条狗。但是也是我的第一条狗。

20年的时候小树要出长差，家里没有人能照顾念念，我就成为了那个照顾念念的人，一起的还有冰心。念念有癫痫，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吃药，还要带他去溜达。养狗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养过很多动物，但是唯独没有养过狗。在我的童年阴影里，狗是一个无比强烈的存在，我老害怕狗会咬我。在小时候的街道上，有一户养了一条巨大的狼狗，我妈经常叮嘱我不要靠近，再加上狼狗确实外形凶悍，久而久之就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在路上我只要看到狗我都会远远避开。出于对新鲜冒险和克服心中恐惧的好奇，我到小树家住了半年，也和两条狗，念念和无常相处了半年。可是最后我发现，我不怕念念和无常了，但是其他的狗我依然害怕，只是强度没有小时候那么强烈了。

念念是一只拉布拉多，看起来特别的大。我第一次去小树家的时候，念念围着我到处嗅，还站起来舔我的衣服，我当时害怕的一动不动。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好了。念念没什么心眼，对每个人都很热情，是个讨好型狗格。人如果没什么心眼要么显得可爱要么显得傻，念念可能是傻多一点，当然也有可爱的时候。那时候是冬天，我在大厅写东西的时候脚总感觉冷，桌子底下是它的被窝，我就把脚伸进去，这样念念的肚子就充当我的暖宝宝。有一次我光着脚在椅子旁边坐着，它的头靠着我的脚背睡着了，当时我也不敢动，我怕一动它就醒了。

每天早上，我都被念念叫醒，我一起床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大厅的小围栏前面有两只狗在等着我，所以我每天都在两只狗的期待中醒来。虽然他们的期待却是可以去阳台拉屎撒尿，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份期待的价值。我常常把他们送到阳台外面去撒欢后就起床洗漱。有时候太困了，狗在外面叫我就装听不到，让冰心去放狗。撒欢回来后就要给他们吃饭，念念有时候吃完自己的饭就抢无常的饭，无常就老是被欺负。给念念喂药的时候也挺考验我的，因为我害怕被它咬到，我一开始就把药放到鸡蛋里，这样念念吃鸡蛋就顺便把药吃了，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有一次发生过诡异事件，念念从家里消失了。那天早上我听到念念叫后我就打开阳台门让它到阳台去散步，我就回房间睡觉了。结果在我出门上班的时候发现念念不见了，找遍整个家里都没有看到。后来才在小区的废品回收站里找到了念念。当时冰心拿着念念的照片逢人就问，安保、保洁、路人等等，我感受到了冰心强烈的责任心。最终是一个安保大哥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收废品的大哥收到了一条狗，我们才终于把念念带回家。事后我们猜测可能是从二楼阳台跑下去小区然后跑出去的。

住在小树家，我每天上班要花45分钟的通勤。这个通勤时间里我在地铁上把《顾城海外遗集》全部6部9册都读完了，特别是那部对我影响非常大的《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白天上班家里没有人，念念有时候会大搞破坏。有一次我回到家发现花盆全部被搞到地上了，我的《鸟类学》也被它咬的破破烂烂甚至吃掉了一半，于是我就得打扫卫生，安顿狗狗，把他们收拾好。有时候我想，作为为数不多吃过《鸟类学》的狗，应该也懂点鸟类学吧。

太多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清。一只狗狗在你的身边就不再简单的是一只狗狗了，而是一种陪伴，一段生活。那半年里，他深入的参与了我生活的每一个部分，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他的存在。吃饭的时候我要提防着他，不要上桌子，出门的时候要看一下他的水和吃的够不够，会不会把家里打翻。后来我离开了小树家，偶尔回去看到念念还是能够回想起那段生活。

今天傍晚小树给我发信息说念念走了，我走在台风天的暴雨里一下子哭了出来。三个星期前，小树和我说念念生病的时候，我就不小心酸了一下鼻子。一只陪伴了好久的狗狗突然离开，好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人的一生是在不断的告别，当告别产生时总让人产生无力感。我无法判断一个人或事物能够陪伴我多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我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我去珍惜的事物的时候，我会努力抓住不让他有遗憾。分别固然让人感到无力，但我想起曾经和念念一起生活过，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便已经把这种无力感变成了美好记忆的分号和珍惜当下的回音。

给念念吃鸡蛋

在我床边陪我

在我脚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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