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在中国人的精神特质与理想人格中占有尤其重要的地位。一个人是否有德行,决定了他在生活中能否受人尊敬,决定了他在工作中是否值得信靠。散发道德光辉、成为道德典范,是每个中国人立德修业的最高目标。
“德”的甲骨文字形由(行)与
(直)构成,意谓在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心无旁骛地向正前方行走。“德”的金文字形将“行”减省为“彳”,后又在“直”字下面加一个
(心),可见“直行为德”的含义演变为“直心为德”,并最终发展出德行、德性等伦理哲学概念。
殷墟甲骨卜辞中经常将“得”写作“德”,“得道为德”“得天为德”的德性观已为人所知。后来受《尚书·吕刑》“惟克天德”、《论语》“天生德于予”、《道德经》“道生之,德畜之”、《周易》“与天地合其德”等观念的影响,中国古人普遍认为人类的德性得自上天,优良品德是至善天道在人身上的体现。人与万物都以天地为父母且浑然一体、同德同性。山有德,水有德,一草一木皆有德,而人为万物之灵,最能将天地之德通过自己的修习充分彰显出来。孔子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周易》中也强调人类应该效法天地万物之德来修身治国。
既然人的德性得自上天,我们又经常能仰观俯察周遭万物来亲切体认这种德性的具体内涵,那么每个人就应该珍惜、保有上天赋予自身的美好德性,不辜负天地造化、父母生养的一番厚德美意。所以,《论语》中记载孔子晚年见到儿时的伙伴原壤,发现他没有德性且对人傲慢无礼,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小时候不懂礼节,长大后也毫无贡献,虽然长寿,但实际上是在浪费粮食。”对于那些口头上崇尚道德学问但并没有真正以德修身的人,孔子也认为他们是道听途说、舍本逐末、自暴自弃之人。
关于“德”与“才”之间的关系,孔子认为,人们应该以“德”为立身之本与当务之急,而不能仅仅以“才”为评价标准。清代曾国藩亦说:“德与才不可偏重。譬之于水,德在润下,才即其载物溉田之用;譬之于木,德在曲直,才即其舟楫栋梁之用。德若水之源,才即其波澜;德若木之根,才即其枝叶。”
关于“德”与“言”之间的关系,孔子说“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论语·宪问》),认为“美言”是人内在的“美德”自然洋溢出来的。荀子也说,小人做学问,从耳朵中听进去,又从口中说出来,他的努力不过是口耳之间的区区四寸,又怎么能完善他的七尺之躯呢?因此,有志于成为君子的人应讷于言,敏于行,以“道”为理想目标,以“德”为修身根据,以“仁”为价值标准,以“礼”为行为准则,不断地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
一个人在修德成贤的过程中,由于外在环境的复杂性与自身的局限性,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对此,《周易》强调应时刻见微知著、防微杜渐地迁善改过、进德修业,通过效法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天地精神,培育“与天地合其德”的理想人格。孔子也特别告诫世人,要借助外界有利的修身条件来扬长补短,对于不符合道德准则、礼义规范的人事,则勿视、勿听、勿言、勿动。
对个人来说,提升了自己的德行,自然会受到他人的肯定与赞赏,进而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人。对国家来说,如果人人都以反身修己、明德至善为志向,不断改过迁善,那么大同社会终有一天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