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汉书》札记（十八·完结篇）  

作者   叶一鸣

118.王莽没收贪官财产充公

天下吏以不得奉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下诏曰：“详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几以禁奸，奸愈甚。

——《汉书卷九十九·王莽传》

王莽后期滥封滥赏，比如“进所征天下淑女杜陵史氏女为皇后，聘黄金三万斤，车马、奴婢、杂帛、珍宝以巨万计。”最后连官员的工资都发不起了，官员们就谋取非法利益，郡守、县令都家累千金。王莽下诏没收边境军官贪污财产的五分之四充做军费。派官员到全国各地去动员小吏告发将军，奴婢告发主人，希望能禁止奸邪，可是奸邪却越加厉害。乾隆也喜欢钱，纵使官员贪污，然后炒家。王莽这个做法可能启发了毛泽东，在发动“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运动时，就采用群众运动的方式，民告官、下级告上级、妻子揭发丈夫、儿子与父亲划清界限等手段，收到了一时之效。但从长远来看，群众运动容易产生动乱，贪污腐败至今未能根除。

119.王莽贪财失天下

1.六月，更授诸侯茅土于明堂，曰：“……其在缘边，若江南，非诏所召，遣侍于帝城者，纳言掌货大夫且调都内故钱，予其禄，公岁八十万，侯、伯四十万，子、男二十万。”然复不能尽得。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实遴啬，托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赋茅土，用慰喜封者。

2.莽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九曰“九虎”将北军精兵数万人东，内其妻子宫中以为质。时省中黄金万斤者为一匮，尚有六十匮，黄门、钩盾、臧府、中尚方处处各有数匮。长乐御府、中御府及都内、平准帑藏钱、帛、珠玉财物甚众，莽愈爱之，赐九虎士人四千钱。众重怨，无斗意。

——《汉书卷九十九·王莽传》

王莽这个人很虚伪，可以杀自己的儿子、三番五次的辞官、辞封赏来博取名声，先是“假皇帝”，后是“真皇帝”，弄假成真，手段很多。但他很吝啬，在钱财上却没有掩饰自己。他对留在京城的公侯们说的是发钱、封地，结果钱不发，借口“地理未定”，也就是土地还没有规划好，先给诸侯象征性的发放“菁茅四色之土”。另一方面，就在赤眉绿林军快要攻破长安时，拜了九虎将，给每个将士4000钱，结果是大失所望，毫无斗志。而当时宫中还60多箱黄金，每箱装有黄金1万斤，有60多万斤黄金。“藏钱、帛、珠玉财物甚众，莽愈爱之”，王莽最后被商人杜吴所杀，被校尉公宾就取了首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京城破前，崇祯皇帝也曾让大臣们捐钱助军，结果寥寥无几，士兵没有了拼杀的兴趣，不肯卖命。李闯王破城后发现皇宫还有银子有3000万两、黄金150万两完好无损，崇祯皇帝情愿丢了江山，都舍不得给将士们花，真是可悲可叹！当然这是《明季北略》的记载，无法考证，不一定准确。蒋介石集团兵败之际，陈布雷谏议四大家族拿出一些钱来收买民心，挽救危亡。蒋介石不屑一顾，情愿放弃大陆，也不愿出钱，最后败逃台湾，魂归异乡。

权、钱、色真是害人，而以钱为最。权、色因智力、年龄、身体等因素，有不得已而放手者。可是钱，有放手者乎？少之又少也！

120. 王莽尝试“滑翔机”

1.长安曰常安。

2.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

3.其更名高句骊为下句骊，布告天下，令咸知焉。

4.又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连马接骑，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莽知其不可用。

——《汉书卷九十九·王莽传》

对于王莽，争议很多。白居易有诗：“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他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喜欢改名字。把长安改为“常安”，改匈奴单于为“降奴服于”，改高句丽为“下句丽”。他还是一个富有想象、敢于探索的人。在西汉，竟然也有人想学大鸟飞上天。“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王莽可以说是最早的滑翔机试验者。可惜，西汉独尊儒术，死读圣人经书，鄙视科技，若早尊墨子，中国可能是最早发明飞机的国家。

121.班彪坚信汉室可复兴

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乃定，其抑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先生论之。”对曰：“周之废兴与汉异。……汉家承秦之制，并立郡县，主有专己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故王氏之贵，倾擅朝廷，能窃号位，而不根于民。……今民皆讴吟思汉，乡仰刘氏，已可知矣。”

——《汉书卷一百上·叙传》

更始三年（25）六月，赤眉军拥立汉朝后裔刘盆子为帝，同年八月，刘秀在河北即位称帝，国号仍为“汉”。公孙述也称帝于蜀，国号“成家”，陇右军阀隗嚣（wěi áo）归顺刘秀，却又暗中勾结公孙述。

隗嚣问班彪道：“以前周朝灭亡，战国纷争天下分裂，几代之后方才安定下来，难道战国之时的纵横之事还会在今天再次出现吗？将会有一个人承受天代运而兴起吗？希望先生能够评论一下。”隗嚣所暗指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不过是想借班彪之口说出。班彪回答说：所以虽然王莽的显贵，危及朝廷，能够窃夺皇位改立国号，但并不能得民心。因此登基之后，天下百姓没有不为汉室衰落而叹息的，十几年间，外扰内忧，各地纷纷揭竿而起，立国号的人遍地皆是，都自称是刘氏后人，未曾商量而语辞相同。如今拥有州城的英雄豪杰，都没有七国世代相承的基业的资本。如今百姓皆长歌短叹而思念汉朝，民心向往汉朝刘氏，已经很清楚了。”

当初汉高祖与民约法三章，文景之治与民休息，汉武帝开疆拓土驱逐匈奴，历经战乱的百姓很是思念西汉的好时光，所以思汉心切，希望汉室可兴。刘秀出生的那一年，“嘉禾一茎九穗”，一个禾苗杆上长出了九个穗子，在古代“秀”字是“禾”、“乃”二字联合，表示谷物第二次抽穗扬花的意思。所以他父亲刘钦就为他取名“秀”。刘秀也不负众望，建立了东汉，让刘汉王朝二次抽穗扬花，实现了复兴。曾巩在《唐论》中说：“汉之为汉，更二十四君，东西再有天下，垂四百年。”建武九年（33），刘秀派中郎将来歙西征，隗嚣弹尽粮绝，“病且饿，出城餐糗糒，恚愤而死。”建武十二年（36），刘秀派吴汉大军攻进成都，诛灭称帝12年的公孙述。班彪的判断得到了历史验证，说明他很有政治眼光。班彪、班固、班昭三人继司马迁《史记》后，为大汉王朝谱写了百卷煌煌巨著《汉书》，可谓承前启后，也可谓空前绝后。宋人苏舜钦还为我们留下了汉书来下酒，一斗不为多的千古佳话。

汉室可以二次复兴，影响深远，如刘备、诸葛亮、祖逖、陆游、岳飞、王夫之、秋瑾都矢志不渝从事复兴大业，如东晋、西晋、北宋、南宋都曾存亡继绝。中国两次被异族（蒙元、满清）灭国，一次差点被外族日本灭国，正是汉室可以复兴的希冀，让国人奋起图存救亡，永不言弃。今天，中华民族也将迎来百年复兴，走向辉煌！  （图片来自网络）   （连载完）

【作者简介】 叶一鸣，生于1974年，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勉县三国文化研究院会员，爱好文学、历史。发表作品40余万字，散文《木牛流马亭祭》被收入2018年版《勉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