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公众号一周年，我确定理想还在
文摘
2024-09-04 21:01
西班牙
去年9月开始写公众号的时候，阅读量只有每篇几十、一百多，我完全想不到能抵达现在的一切——8万粉丝，10万+阅读量成为常态。人生的确是一个谜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糖的味道。但如果我说，写自媒体是为了理想，可能会让这个时代发笑。其实在十年前，我就想过要写自媒体，但那时候总是不确定自己究竟能写好什么方向的内容，就迟迟没有开始。之前也在另一个公众号「倪刃」讲过，我本来志不在此，因为近十年我一直是专注于写小说的。但去年，一切开始发生变化。2020年到2023年，所有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转折，那一切让我开始重新审视生命，以及我们的社会。之前我是一个乐观者，但那三年让我开始变得悲观。![]()
2022年，在连续多次漫长的feng kong之后（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敏感词），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降价约10%抛掉了自己的房子。当时房子降价还没有成为主流，身边很多人觉得我不够理智。但我知道，如果此时不抛，以后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对于经济的大趋势，我有自己的预判：我认为即便在一切正常化之后，经济也很可能会迅速下行，尤其是房价。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过这个过程也的确和我写自媒体有关。2023年春季开始，经济的确突然下行，我也开始对国家未来感到严重的不安。我对周围的环境比较敏感，这种异样的气氛，是我三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与此同时，社会的舆论氛围却越来越差，极端民族主义的人越来越多。特殊时期刚结束，“自我吹嘘+盲目排外”的集体情绪就又复活了。我更加感到深深的忧虑。从去年9月开始，我决定写初始的几篇文章时，就是抱着传播理性和事实的心态去写。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当前的舆论环境了，想尽自己所能去做点什么。第一次真正涉足公共议题，是预制菜。那会儿正是预制菜进校园的热点时期，我也写了关于理性看待预制菜的文章。不过那时候没有什么阅读量，我的文笔相较于现在也稚嫩很多。再后来我的文章能真正开始传播，就是因为持续地写经济和社会议题。我的大学、硕士专业都是经济，但真正去理解现实中的经济，又是另一码事。去年夏秋两季，各种宏观经济数据都开始迅速下滑，我将自己感受到的隐忧和自己所能做出的判断，都从多个维度尽量去表达。一开始的几篇10万+文章，都是这方面的话题：产业转移、人口下降、贫富差距……在粉丝越来越多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整个社会存在的焦虑。![]()
我发现，其实自己正在实现理想——就是用自己写作的力量，去影响现实的社会问题。尽管我写得不算文笔最好，经济学知识也比专业人士差得远，但我拥有一颗炽热而真诚的心。自媒体也是媒体——这是我的信念，所以我必须用做媒体的心态和标准去写。媒体的意义是什么？就是监督、批判和探讨。在之前几十年的生命中，我想象过无数次自己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方式，但唯独没想到，是靠写社会议题的自媒体。当我看到越来越多的读者，将我和那些以前仰望的知名自媒体相提并论，我知道，必须更加审慎地写作，要保持理性。无论如何，8万粉丝标志着这一年算是有了一个小小成功的开始。理想，就这样一不小心将微光照进了现实。很多人都在问，你写自媒体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流量和钱？这一年来，我也接触了很多其他的自媒体、广告商，等等，让我知道了其实绝大多数自媒体都是为了流量和赚钱。很多人都在谈论“赛道”这个词，绝大部分号也的确是刻意经营的。除了迎合民族主义的那种之外，批评也是赛道、是流量，是可以去刻意营造的一种方向。都说爱国是生意，但其实批评也是生意。但我并没有想要参与什么赛道，我也不是用做生意的眼光去看待自媒体，我之所以写，是因为真的想要批评，因为无法克制自己内心那股正义感。相比批评，极端民族主义的赛道才是真正赚大钱的，不需要文笔多好、有很好的内容，只要每天骂美国、喷西方、树敌夸自己，大把大把的流量和钱就来了。尽管那只是一种流量生意，却在严重地毁坏整个社会的理性基础。所以，我想要通过自己的写作去抵抗一下那些泛滥的声音。说不在意也是不可能。这一年来，我的心态和发展方向也受到了重塑和影响。之前那些年我的饭碗都是开餐厅，但三年的打击伤害了很多人的饭碗，我也是其中之一。人必先活着才能谈理想。本来我是计划重新开始商业的，去年写自媒体，也不过是抱着一边表达内心、一边赚点稿费当零花钱的想法。写作需要稿费是很正常的，无论在什么平台，都得有稿费。但很多人喜欢对自媒体另眼看待，觉得你一旦试图赚钱，目的就不纯了。确实，有的人为了流量，开始扭曲自己写的东西，越激进、极端、吸引眼球越好。然而对我来说，这两方面是可以平衡的。如果我去写那种极端的东西，估计远不止现在的8万粉丝，赚的钱也要多很多。但我绝不可能那么做，还是坚持写真正想写的东西，依靠真材实料的内容来获得收入。这固然是很难的，因为很显然，极端或者吸引眼球的内容更容易传播。但对我来说，写作的边界就是不谄媚流量。之前也遇到过很多不理解的人。比如每次发广告，就会有很多人取关或者在后台质疑我。写付费文章，就有人说我来“收割”了。等等。我也怼过几个人：你觉得我日复一日用全职工作的时间，写你喜欢的文章给你看，这一切都应当是免费义务劳动才对吗？很多人有这种道德洁癖，但稿费是每一个创作者应得的合法、合理的收入。而自媒体平台给的稿费，只能依靠广告、付费之类的方式。接广告我更是审慎。现在其实很难，因为经济不好，投广告的公司少了很多，价格也低，我也只能尽量“矮子里面拔将军”，寻找来路靠谱的广告。可能有潜在问题的广告，即便平台审核通过了，我也从来都不接。总之，我希望挣到的每一分钱，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那么做自媒体到底赚钱不赚钱？目前的收入具体数字我出于隐私就不说了，但可以说个大概：每个月收入，刚达到一个大城市白领的收入门槛。然而这个收入也是近几个月才达到的，在我开始写作的前半年，每个月的收入只有可怜的几百到一千人民币。然而我付出的代价却很大：每天从读书查资料到写作、编辑，需要花费的时间大约为五六个小时。现在就更甚了，每天大约需要高强度工作八九个小时，但全年无休。上半年，我完全是靠着意志在撑。平台有很长时间都不给流量，自己精心写的两三千字的文章，阅读量往往只有几百。这种打击不光是收入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凭什么那些凑字数却吸引眼球的猎奇垃圾文章，很容易就10万+，而我用最认真的态度写的文章根本没人看？其实，至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那是孤独、无望、无力的半年，看不到什么可能性，却每天都必须咬着牙继续去查资料、去写。有无数次我都想停更算了，不再自我折磨了。颈椎、眼睛……都在不断地消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写完后都颈椎问题严重，必须立刻热敷颈椎或者躺倒休息。收入方面，就算近几个月也只能说勉强达标，只不过让我能有份收入继续写下去而已。如果说真的想赚钱，这些精力我完全能用于其他方面而赚钱。而且今后这个收入还能持续多久，也是未知数。审查也是一个问题。极端民族主义的文章基本不受审查，但我这种批评类的文章总是更危险的。这一年来，已经有二三十篇文章被删，有的甚至在发送中就未能过审被毙了。也曾被禁言三次。最长的一次禁言，长达14天。有没有别的危险，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想继续做下去。让我保持动力的，是两件事：1、我无法对这个社会保持缄默，我生于斯长于斯，真心希望它能更好。希望命运赋予我的写作天赋，能帮助这个社会成长和改进。尽管这种影响力只是微乎其微。2、读者们的热情，在推着我前进。我通过自媒体结识了很多善良、热情、正直而理性的读者朋友，这也是一生中难得的经历。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继续结伴前行，不断发现光明、抵达光明。这一年，很辛苦。但我也深知，人只有持续地去做真正充满激情的事情，才是幸福的。绝大多数人，已经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单纯的理想主义这件事情，但我相信还有。这一年，我很庆幸理想还在。希望读这篇文章到结尾的各位，我们举着共同的薪火，能再往下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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