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设计与时代译丛”
《设计设计》
译丛主编 李砚祖 张黎
作者 [英国] 约翰·克里斯·琼斯
译者 刘婷婷
正如你所说的，会有更多的人接受它的“智慧”。（相比之下，我注意到在美国，似乎只有最优秀和最自信的设计师能够对它做出回应：其他人要么对它感到困惑，要么感到惶恐。）鉴于我最近在中国建筑中看到的智慧，我认为中国的设计师可能更愿意真正地阅读这本书并理解其意义。
——系列图书英国创始主编克莱夫·迪尔诺特
约翰·克里斯·琼斯（John Chris Jones，1927-2022），英国设计师、作家、思想家，设计方法运动和设计研究协会的创始人之一。
他的《设计方法》（Design Methods）被认为是设计方法论领域的开创性著作。然而，琼斯在学术生涯的后几十年，以戏剧写作实验的方式“叛逆”转向，几乎全盘反对方法研究，批判和构想“设计还可以是什么？”，转而成为一名设计中的激进思想家和跨学科研究者。本文插图选自书中图片
作者使用随机数字来决定每张照片在书中的位置
科技发展使得社会如同一台缜密的机器，每一个人都像是安置在固定位置上的齿轮。敏锐察觉此情况的琼斯于1966年为《设计》（Design）写了第一篇反对设计的文章。此时，后现代思潮方兴未艾，意义是无目的及不确定的。1974年，琼斯第一次编写会议剧本并成功在环境设计研究协会（EDRA）会议上发表并表演，创造了戏剧语言及诗意结构讲述设计的可能性，是开启琼斯诗意思维和写作的决定性事件。
琼斯的研究脉络体现了从逻辑严密的设计方法研究，到自由散点的设计意识及文化研究的转向，也恰好契合当时的反现代性思潮。《设计设计》（designing designing，1984首版，1991再版）正是该背景下的产物。琼斯在书中强调“设计即过程”“设计与不确定性有关”“无结果的设计”的理念，并坚持认为现在的世界需要将设计理解为“对整个生活的回应”，提出了一种完全原创的设计哲学——质疑设计的目的、目标和动机的设计哲学。![]()
《设计设计》英文原版书封面在设计《设计设计》这本书时，琼斯刻意在形式和内容上超越传统风格和话语体系限制，运用意识流、蒙太奇、拼贴画法等后现代文学的典型手法和偶然、表演等艺术实验形式，通过书中问答访谈、书信往来、想象中的人物对话甚至戏剧表演等众多风格迥异的语言实验和话语游戏，传递构建全新设计方向的必要性。我们可以称之为新设计诗学，即对未来设计边界的探寻及对人类关系创造性的阐释，使埋没于控制下的诗意层面得以觉醒。意识流小说通过直接描写意识流动的过程，来规划章节和塑造人物。琼斯深受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及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的影响，认为在面对世界和人的复杂图景时，意识流方法下的“无意识”化可能是理解当下设计的恰当形式。书中，琼斯的长篇访谈“超越理性主义”（Beyond Rationalism），记录着输入打字的即时信息，大量保留其在写作过程中犹豫不觉地停顿、一时兴起地修改和思维悦动产生的瞬间感受。他惊讶地发现，流动不间断地即兴复述比按照规矩语法写作的内容更显智慧。“……在时间之中”（……in the dimension of Time）中，琼斯随机选择并放置引文，让引文决定写作的内容。文中从批判“黑匣子”到引入弗雷德里科·加西亚·洛卡（Frederico Garcia Lorca）的喜剧《鞋匠的妻子》（The Shoemakers Wife）的序言，再转向呼唤偶然，某些采访片段也贯穿始终。众多的起承转合，诗歌和戏剧的拼贴介入，要求或允许我们接受的远超我们的意识层面，拓宽了设计的思维领域，打破了传统文本结构的设计写作模式。偶然
“偶然”来自偶然音乐（Chance music），最早是作曲家刻意运用偶然性因素介入创造过程或演奏过程。同时，20世纪50年代，东方哲学是二战后许多欧美知识分子、艺术工作者逃避现实、求得宁静的方法之一，约翰·凯奇（John Cage）对东方哲学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易经》，他经常用其来做偶然音乐创作。琼斯深受凯奇影响，喜爱东方哲学并认为偶然是开启方法的途径，将偶然运用于自己的设计研究中。全书四大章节的标题均偶然节选自《华莱士·史蒂文斯的诗集》（The Collected Poems of Wallace Stevens, Faber and Faber, 1955）。过半篇幅都是关于“偶然”，例如琼斯向参加伦敦白教堂画廊开放工作坊的人们描述并演示艺术和设计中的偶然过程，琼斯以家人在圣艾夫斯的度假为蓝本，身体力行的实践偶然的奇妙之处。显然，设计的生命力在于它需要与自身，与世界、与环境、与声音等等进行旷日持久且纷繁复杂的探讨交流，但专业设计学科被利益、被经济、被技术甚至被传统所裹挟、所撺掇、所控制。在《设计设计》中，琼斯强调：偶然既是放手，也是恢复控制，而最糟糕的“放手”方式是在你被动地默许官僚主义和方法控制。那么，偶然是一种隐喻，“代表”了所有不能被纳入表象限制的东西。偶然也是“让世界进入”（Letting in the world）的方式，竭力协助思想超越及挑战给定情景的限制。偶然的介入，就是出乎意料与异于寻常的介入，代表未被规则的真实世界介入规则世界。表演
表演性是《设计设计》的核心，贯穿全书，它们并不是表面上的“表演”作品，而是声音、呈现方式和对经验的评估的“认识—构思—表现”的组合拳。表演中通过声音传递出的语言，从始至终都涵盖了形式与意义的两个层面，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索绪尔说：“语言可以比作一张纸，思想是正面，声音是反面，我们不能切开正面而不同时切开反面，同样在语言里，我们不能使声音离开思想，也不能使思想离开声音。”表演是有构思和设想的，就像按照节奏演奏的乐曲，因此与其说这是一个信息，意在控制我们未来的想法和行为，不如说是我们从焦虑和目的中解脱出来那一刻的体验，而这些焦虑和目标往往会让我们思维封闭，只考虑自身利益。在表演的环境中，我们的想法可能不仅出乎表演者的意料，而且出乎我们自己，即听众的意料。2022年初临近春节，我与琼斯及“设计中的激进思想家”系列图书的英国创始主编克莱夫·迪尔诺建立邮件联系。此时的琼斯已是一位94岁的老人，他在凯西（Kathy）的帮助下回复邮件并写了一封给中文版读者的信。琼斯因为身体原因，把后续相关工作转交给了克莱夫。克莱夫的回邮表示他很高兴这本书能引进中国并译成中文，同时他也认为，《设计设计》在中国会比在西方拥有更多读者，信中写道：
正如你所说的，会有更多的人接受它的“智慧”。（相比之下，我注意到在美国，似乎只有最优秀和最自信的设计师能够对它做出回应：其他人要么对它感到困惑，要么感到惶恐。）鉴于我最近在中国建筑中看到的智慧，我认为中国的设计师可能更愿意真正地阅读这本书并理解其意义。
衷心希望更多中文读者能够读到这本书，它也许会助推中文世界关于设计哲学的思辨和讨论。每一位读者都会以自己的理解来诠释这本书，并加以调整，以适应中国的设计文化和实践环境。
英国设计师、作家、思想家，设计方法运动和设计研究协会的创始人之一。英国开放大学首位设计教授。代表作有：《设计方法》《设计设计》及《互联网与人人》（The Internet and Everyone）。《设计方法》被认为是设计方法论领域的开创性著作。《设计设计》是他10年来对设计写作的自我批判、反思和实验的产物。
广东工业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广东省可持续设计创新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国家公派访问学者。
《设计设计》是一份具有救赎性质的特别文本……不仅因为琼斯表现出的强大的自我意识和认知谦逊，还因为它在内容和形式上探索了设计和设计还可以是什么的命题。文本结构清晰反映出设计实践中通达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显然与当今可预测的、且乏味的某些具象化的设计方法、原则和实践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一本由散文、个人反思、轶事、对话、采访和诗歌组成的多元合集。本书认为设计是一种不断进行的实验性生活实践，同时也是个人、社会和制度的实践，这极富前瞻性的观点，为如何利用设计专业知识来应对当代挑战提供了新的见解。这次再版应该会激发新一代设计师深入且批判性地思考设计，思考什么使设计成为可能，亦或者什么限制了设计，以及随之而来的积极和消极的结果。曾任施乐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PARC）的首席科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