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队一词最早出自民国初期,是一个多义词。一说当时在东北大兴安岭地区的鄂伦春族,在辛亥革命后仍沿用清代路佐组织和八旗兵制度,但已非常松弛。北洋军阀为搜索“胡匪”和防止外国“入侵”,利用鄂伦春人娴于跋涉、精于骑射,在路佐组织基础上,于1923年将鄂伦春族青壮年组编“保卫团”,隔一年后改名为“山林游击队”,后人称之为山林队。
再有说东北地区森林密布,常有猎民和散落的山民居住,他们为了更多的获得猎物,时常多人组建成队伍合伙围猎,外人也称之为山林队。还有一种说法,民间所说的山林队是一些穷苦的百姓为了生活,反抗剥削阶级的压迫,争取自己的利益,成立了类似大刀会、红枪会的民团组织,同地方政府对抗。
从清末到抗战胜利,东北地区出现过大大小小的山林队数百支,这些山林队的人数少则十多人,多则数百人。他们有些人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等同于土匪。还有些人劫富济贫救苦百姓,为民造福。由于当时的社会形势,无论什么性质的山林队,百姓都称其为胡子或绺子。民国政府或者地方政府都视其为土匪,都与其势不两立。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形形色色的山林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社会团体,有他们特殊的生活方式和处事原则。同时他们也是旧社会黑暗和动荡的产物。
自从九一八事变以后,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时,东北地区被日寇强占,民不聊生,穷苦百姓为了反抗压迫,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大大小小的山林队数百支。这些山林队开始都是为了有更好的生活才成立了队伍,而后来相当多的胡子看到日寇的侵略罪行,不甘心当亡国奴,还能以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为重,放弃胡子生涯与日本侵略者进行抗争,最后加入了东北抗日的大军中。他们这些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简陋武器装备,在东北的大地上同日寇浴血奋战,同时涌现出许多英雄豪杰,他们变成了抗日前线的中流砥柱,成为了抗日英雄受万民敬仰。还有些队伍则受日寇和伪地方政府的威逼利诱,被其收编,加入了欺压和统治我东北民众的队伍中。这些人为虎作伥,甘当侵略者的走狗,最后都落下了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马占山江桥抗战后,齐齐哈尔地区沦陷,日本寇相继侵入了黑龙江省。讷河县作为齐齐哈尔地区以北地区的重要城镇也很快受到了敌人的进攻。1932年7月6日凌晨,日军小泉联队1000多人由齐齐哈尔方向乘火车向着讷河开进,7点多到达博尔多站(今讷河市西长青村)开始向讷河县城发起进攻。上午九时,日军到达讷河县城,从南面和西面开始发起进攻。
日军在西城外架起迫击炮,轮番向城内轰击,守城的东北军骑兵第四旅奋起抵抗,由于武器上的差距,再加上日军密集的炮火轰击,我守城的东北军将士伤亡惨重,日军趁机一度逼近了西门的前沿阵地。万分危急时刻,在讷河县城内的东北边防军驻黑龙江省公署卫队团张竞渡团长临危受命,靠前指挥,调来所有的炮火集中封锁西门防线,不让日军接近前沿阵地一步。在我守城军队炮火的打击下,日军冲锋的步兵败退下去,在我方阵地上除了扔下几十具尸体外,进攻没有推进半步。随着时间的推移,敌我双方各有伤亡,战斗陷入胶着状态。
7日,面对装备优良的强大敌人,早已无心恋战的旅长徐宝珍被吓破胆,束手无策。作为带兵的长官不思抵抗,消极怠慢。同时作为讷河县县长的崔福坤,他为了自己的私有利益不受到损失也恬不知耻的认为,目前东三省多半已被日军侵占,省城和齐齐哈尔早已成了日军的大本营。徐部以一旅之力困守讷河区区一小县城,弹药无处补给,害怕城毁人亡,他一家老小受到牵连,故主张暂同日军谈判议和。崔福坤的想法一出正中徐宝珍下怀,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由崔县长出面向日军妥协。
7日中午,崔福坤和徐宝珍在讷河城头挂出白旗,示意向日寇投降。日军小泉联队长见城上挂出白旗,随后让手下停止了攻击,并向城内喊话,让派出代表出门。崔福坤随即带领随从举白旗出西门,小泉联队长答应了崔福坤议和诉求,并要求守城部队放下武器,打开城门迎接其队伍进城。崔福坤接受了日军的要求,随即回到城里做了游说和安排。很快城内徐宝珍命令他的部下放下武器准备迎接日军进城。下午三点多,日军小泉联队800多人从西门进入进驻讷河县城。日军进城后联队长小泉任命崔福坤为伪满洲国讷河县县长,兼任军警监督官,徐宝珍任伪满洲国陆军第四旅旅长,兼城防司令官。就这样,讷河县城县长崔福坤和徐宝珍的妥协彻底下沦陷了。
就在崔福坤和徐宝珍做出出卖县城的举动后,在城内抵抗的另一支东北军张竞渡团全体官兵闻讯后纷纷表示:“我们愿意跟团长走,誓死不当亡国奴!”张竞渡见大家个个摩拳擦掌,誓与日寇血战到底,心里很受感动,连连说:“谢谢大家!你们的心意我全领了。现在是国破家亡的时候,我们居无定所,只能风餐露宿同日寇打着过。但我坚信,只要我们不畏艰险,不怕流血牺牲,坚决同日寇战斗到最后一刻,一定能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领土!”官兵们更是群情振奋,斗志昂扬!在张竞渡团长率领下,趁着其他部队忙于迎接日军进城的混乱之机,悄悄地绕过北大营,顺利撤出县城奔赴嫩江县继续抗日。
自打讷河县城沦陷后,讷河地区的老百姓成了亡国奴。他们在日寇和伪政府的统治下委曲求全。同时在讷河各地的山林队受到了日寇和伪政府的排挤和打压。由于这些山林队人多势众,在当地影响很大,日寇始终把这些山林队认为是一种威胁。他们对其同时采取收编和剿灭的政策,当时在讷河地区比较活跃的的山林队有“天下红”“天龙”“芦明谦”“天合”、“北侯”等部共计数千余人。他们主要活动于讷河境内龙河、讷南、通南、拉哈等地。这些队伍日本人也曾派出中间人说和,并答应给与委任官阶和给与钱财劝降其为日寇所用,但是山林队的各大当家晓以民族大义始终没有答应。日寇见怀柔政策不见效果,于是派出队伍清缴,由于日寇刚进入东北,脚跟还未站稳,可以使用的军队不多,经过几次清缴都损兵折将落败而归。
对于日寇的清剿,这些山林队都记在在心里,每支队伍都憋着一股闷气,总想找到机会进行报复。
日寇占领讷河县城后忙着扩充地盘和打击其他地方的抗日武装力量,留守在讷河县城的日军人数并不多,县城的治安和城防任务都交给了新成立的伪汉奸警察部队。这些人仗着日本人的势力狐假虎威,欺压百姓,讷河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又敢怒不敢言。
1932年11月,抗日山林队经过多日的打探和观察,决定趁着日寇主力部队无暇顾及讷河的机会决定攻打县城。18日上午,讷河附近地区的山林队“天下红”、“天龙”、“芦明谦”等部共计1000多人,集结在讷河县城四面将县城围住。中午时分,开始了攻城战斗。
山林队员先用长短枪从四面向城里猛烈射击,几轮射击过后很快探知城内重要火力点在四门,其他地方主要是靠壕深坝高、铁丝网拦阻,兵力配置不多。于是经过商议后,一边用火力牵制城门的火力点,一边派人突击城坝,计划突破城壕往城里推进。很快这种方法起到了作用,在山林队队员猛烈的攻势下,守候在城坝铁丝网处的火力被清除,打开了几处缺口。当山林队组织队员正要往城里冲时,伪县长崔福坤率领伪公安队与督防骑兵团赶来增援,他们仗着武器的优良和火力的强悍给与突入城壕的抗日山林队迎头截击,突入城壕的山林队员受到攻击后牺牲了许多,最后因伤亡太多,寡不敌众,只得撤回到城外阵地。
抗日山林队人数虽然众多,但是没有炮火的配合。再加上他们平时以单兵枪打的准见长,没有统一指挥和缺乏整体配合,不能组织重点突破。而敌人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用机枪封锁阵地,城墙上还有散兵成队列死守射击,山林队一时难以攻入城内,双方战斗处于相持的态势。
这此时,守城东门的伪公安队警士富延金、李耀全等人,见到山林队一度攻城不下,得意忘形,立功心切。躲在城墙的垛口处不停地向着城外放枪。子弹在抗日山林队头上乱飞,这些汉奸一边打枪,一边向城外山林队队员叫骂,气焰十分嚣张。抗日山林队队员看到这些汉奸的嚣张气焰个个义愤填膺,决心定先打发这几个人去见阎王!
山林队大当家的招呼来几个枪法准的炮头,向着城墙上一指,这几名队员互相对视一下,各自调整了一下射击角度,举起步枪不紧不慢地向着城墙上瞄着。随后大当家的又让其他人用激将法迫使这两个得意忘形的敌人露出了脑袋,随即举枪瞄准的几名队员同时扣动扳机,刚才还在城墙上叫嚣的几个伪警察同时被击毙。这几个叫嚣的伪警察被击毙后,守城东门内的敌人一阵骚乱,再也没人敢同抗日山林队叫号了。
战斗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守城的伪警察见山林队死攻不退,马上调来迫击炮、机关枪等重武器向城外的抗日山林队阵地猛烈轰击、扫射。抗日山林队在城外阵地上顶着猛烈的炮火奋力还击,将伪警察霍庆林、荆福全等数人击伤。又相持一段时间,城里的敌骑兵从北门冲出来,企图造成里外夹击的态势。这一计谋被抗日山林队指挥官一眼识破,待敌骑兵刚一露头就被抗日山林队队员把跑在前头的几个敌人打下马去,后边的敌骑兵见状慌忙调转马头缩回了城里,再也不敢出来了。抗日山林队同伪军第四旅及县伪公安队、城防队激战5个多小时,击毙击伤伪军警数十人。考虑到城里敌人防御坚固,易守难攻,加之城外又无险可守,一旦敌人来了增援部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抗日山林队又猛攻一阵后,经过商定后有序主动撤出了战斗。
这些山林队都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战斗经验丰富。这次攻城他们人多势众,体质强悍,枪法娴熟,作战勇敢加之土生土长熟悉地理环境,出入方便,进退自如,灵活机动,沉重地打击了伪讷河县城敌人的有生力量。
这次山林队攻打讷河县城只是众多爱国山林队对敌作战中的一次小插曲,后续他们又时聚时散,利用设卡、伏击、化妆打击等手段同敌人作战。如1933年7月13日,抗日山林队“老二哥”与伪警察在六区丁马架屯遭遇,击毙伪警士张青山。1934年1月9日,抗日山林队“北侯”与县伪警察大队在通南镇王家围子发生遭遇战,击毙伪警士施书田等战事。
1935年8月18日,抗日山林队“天合”“北侯”200余人为了打击拉哈街的伪警察,在距离拉哈十几公里的徐家围子附近的高粱地事先设下埋伏,然后,让一农民去拉哈伪警察署报警。该伪警察署署长崔振宣接到报警后听说有山林队出没,他为了在日寇面前邀功,就带着40余名伪警察前去围剿,并让报信的农民做向导。
当他们行至伏击地之时,突然高粱地里面枪声大作,伪警察们听到枪声后大惊失色,乱作一团,带路的农民趁机一猫腰便隐没在青纱帐里。这时,伪署长崔振宣方知上当受骗,急忙指挥伪警察们马上散开,拼命进行抵抗。但是,由于伪警察在明处,加之地形又极为不利,而抗日山林队在暗处,并且占据着高岗地,对敌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密集的火力打得这些伪警察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崔振宣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地喊:“赶快起来,给我往前冲!谁不往前冲,就枪毙谁!”结果,喊了半天,仍然没人往前冲。恼羞成怒的崔振宣往下一猫腰,“啪、啪”就是两枪,子弹紧贴着伪警察们的后脑勺飞过,令伪警察们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就听高粱地里“砰”的一声枪响,崔振宣应声倒下。伪警士王德胜见署长已死,觉得升官的机会到了,立即跳起来,大喊:“大家快冲啊,给署长报仇!”便向高粱地扑去,被抗日山林队员击毙,余者见状溃散,抗日山林队获大批枪支弹药。
(备注:以上红色文字来源于中国共产党讷河市宣传部澎湃号。2023年10月1日发布。作者略有改动。)
这些改行抗日的土匪,在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中,大多数表现出英勇顽强,不怕流血牺牲的爱国主义精神,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牵制了日军部分兵力,尽管在他们的绿林生涯中有这样那样的恶劣行径,但他们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之时,为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他们的英雄事迹和爱国主义精神,在中国抗战史上,在东北抗战史上,在齐齐哈尔抗战史上,应该记上一笔,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