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顺,辽宁海城人,28岁。上过日本人的小学,能听懂日本话。1939年冬天,坐火车从奉天(沈阳)领着媳妇和8岁的孩子来哈尔滨走亲戚,在哈尔滨道外区北十二道街给媳妇和孩子买糖葫芦的时候,被日军抓了劳工。先后在汤原给日本人挖过煤,1940年初从汤原和新抓过来的劳工800多人被日本人押送到这里。由于他在汤原县给日本人干过活,算得上老人,日本人就让他当队长,管理伐木第59劳工营。
正当伪森警大队长黄桂生鞭子将要落下的时候,突然被一只大手托住了。当黄桂生一愣神的时候,鞭子就被抢了下来。黄桂生回头看时,刚要开骂,只见一个歪着嘴巴的大个子,手里拿着抢来的鞭子,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当时吓得黄桂生一激灵,刚到嘴边的脏话立刻吞了回去。
原来抢黄桂生鞭子的人叫李大民。绰号:李大歪嘴。因为小时候牙疼,他妈妈找了个庸医,扎针把他嘴扎歪了,久而久之,人们倒是忘记了他的名字,就给他起了个绰号:李大歪嘴。今年40岁,是北安省人,曾经在东北军当过连长,东北沦陷后他所在的东北军一部分投降,由于他看不惯汉奸的生活,连夜在绥化带着双枪骑马跑到了南岔,到南岔后把马卖了,把枪藏在大树的老聒(乌鸦)窝里,准备在南岔寻找营生糊口。
1939年秋,日本人在南岔张贴骗人的招工广告,说要人出劳务伐木、修路,一个月2块大洋,供吃供住,白面米饭管饱。李大民看到告示后报名,后被押送到结烈河这里伐木修桥。到了工地一看才知道被骗了,想要回去,却被伪森警大队长黄桂生带着伪警察一顿毒打,然后被扒光衣服站在雪地里冻了两个多小时。后来还是张天顺说情并做的担保。从那以后,仇恨的种子就在李大民的心里安了家。曾经多次和59号伐木营的劳工们还有张天顺商量过怎么能逃跑,好几次差一点就跑了,为了不连累其他的劳工们,想想还是回来了。今天看到伪森林警察队长黄桂生想要打张天顺就上去帮忙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李大民看到了机会,和张天顺眼神一对,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当李大民抢了黄桂生鞭子,黄桂生看清楚了是李大民,立刻又支棱起来了,用手指着李大民骂道:“李大歪嘴,你想嘎哈?是不是想造反,来人啊,把他衣服扒光了,绑树上,冻他一宿,看他还敢不敢炸毛了。TMD!”随后就有两个伪森林警察上来拖拽李大民。
此时的张天顺和李大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当日伪警察刚要上前时,张天顺一手就把其中一个警察的枪握住,紧接着一个反手就把枪抢了下来。同时李大民看到伪警察过来了,抬起右脚照着这个伪警察的裤裆就是一脚,当时这个伪警察被踢的妈呀一声,疼的扔下了枪,双手捂住裤裆蹲下身子。李大民立刻把枪就抄在手里,双手握住枪管枪照着黄桂生的头就砸了下来,黄桂生一歪脖,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左肩膀头子上,立刻扑通一声,栽倒到雪地上,妈呀的叫唤着。其余的伪森林警察看到这边打了起来,都往这边围拢,张天顺看事情不妙,立刻高喊:“伐木营的兄弟们,上啊,抢了警察的枪,咱们逃出去!”
伐木营的人听到张天顺的喊声,立刻明白过来,马上同围拢过来的警察开始搏斗。很多劳工在被抓来之前就是被俘的东北军士兵,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不到十几分钟,30多名伪森林警察都被打倒,都被抢了枪。此时伐木营前面的空地上已经乱作一团,趁此机会,张天顺手一挥,大声喊道:“伐木营的兄弟们,今天咱们就反了,打死他们,我领着你们进山。”说干就干,那些当过兵的劳工们纷纷拉动枪栓,照着躺在地上的伪森林警察就开火,不一会,三十多名伪警察就被当场打死。黄桂生看到伐木营劳工们暴动了,并打死了警察,灵机一动留了一个心眼,也顾不得冰冷的雪地,躺着地上头一歪,装死过去。
伐木工人在张天顺和李大民的带领下,300多人打死30多名伪森林警察抢了30多把枪,10多匹马,还有几百发子弹趟过刚要解冻的结烈河趁着夜色遁入了莽莽的林海之中。
张天顺和李大民的带领300多人的暴动队伍,经过一夜另一上午的行走,大约走出去了100多里地,3月13日中午时分来到了一处满是石头的山坡下,此时大家已经是人困马乏,再加上又累又饿。好多人实在是走不动了,都不管不顾的躺倒在山坡上。没有办法,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没有人烟,为了解决吃饭的难题,张天顺和李大民经过和大家商量,决定派出几个会打枪的由李大民带领去打猎。经过一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太阳渐渐的西斜,除了远处里偶尔传来几声枪响之外,山林里寂静的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大家饿的再加上累的都睡着了。
还好,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正当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李大民带领的打猎队伍回来了,收获颇丰,打了十多只野鸡还有兔子。张天顺叫醒大家,开始生火准备吃饭。由于大家都没有点火的器物,生火成了难题,这时从队伍中走出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人, 这个人是汤旺河当地的猎民,叫尤老三。他来到张天顺身边,取出了一颗子弹,然后让大家弄了一点衣服上的棉花。只见他用石头小心翼翼的砸掉子弹头,倒出火药放在棉花上。又叫人去寻找透明的石头(其实在这里透明的石头就是我们现在常见的玛瑙石,汤旺河和嘉荫县都有出产,当地人又叫火石,很常见。小时候我们经常拿着这种石头往石头墙上擦,喜欢看擦出的火花),两块石头碰在一起对着棉花上的火药不停的摩擦,渐渐的棉花上窜起了火苗,不一会就把火药和棉花点燃了。
小栓子此时已经找来了干草和苔藓,放在棉花上,撅起屁股不停的对着火苗用嘴吹气,火苗越来越大,就这样解决了生火的问题。张天顺看到生起了火,让大家取火种点燃了好几堆篝火取暖。
尤老三带领大家开始收拾野鸡和山兔,收拾好后用刺刀削了几个松树枝,串上山鸡和山兔,架在火上开始烤着。不大一会,山鸡和山兔的香味就出来了,好久没有吃到肉的小栓子看到了直流哈喇子。
有了篝火的取暖,大家渐渐的精神了一些,尤老三是猎户出身,懂得怎么样在山林中生存。于是又让大家去找一些干蘑菇和木耳。放在嘴里嚼着吃,这些东西都能顶饿。
昨天晚上暴动的时候,有几个人还揣了几个掉在地上的橡子面馒头。尤老三和李大民带领几个人把烤好的野味用刺刀分成好多小块,再把大伙找到的干蘑菇和木耳,还有橡子面馒头都拿出来,放在山坡背风的地方,下面用桦树皮垫着,就这样,300多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虽然有些少,但是大家逃出了魔窟都很高兴。是夜大家无话,点着篝火,都找山坡背风的地方或者石头空隙睡下了。
冰凌花
三月中旬的小兴安岭虽然还是天寒地冻,但是多少也有了春天的气息,向阳山坡上的冰凌花顶着冰雪露出了小小的嫩芽,林子里吹过来的风也不像冬天那样寒冷了。
虽然猎人出身的尤老三夜里给各个火堆加了几次干柴,但是到后半夜,还是很多人被冻醒。一大早,张天顺把李大民还有尤老三叫到一起,蹲在火堆边开始研究着事情。张天顺说到:“咱们既然跑了出来,又杀了伪森林警察,日本人肯定知道了,一定会四处找咱们,咱们得想法子。”
李大民毕竟是行伍出身,接着张天顺的话茬说到:“那能怎么办,找咱们,咱就和他们干。”
这时尤老三说到:“干倒行,可惜咱们现在没有多少家伙事,就像打猎的没有枪一样,怎么干?”
“想要干就要有钱,有枪,有饭吃。”张天顺接着到。
“我以前经常在这里打猎,知道这一带的情况,这里是石林寨,满身遍野都是高大的石头,冬天不冷,夏天不热,野兽也很多,是个适合做营地的地方。再者这里距离汤旺河镇上也不是很远,用不了一上午就能到,那里有几家大户和地主,约么他们那里能有很多粮食。”尤老三又说到。
“这怎么能行,你是不是说我们去抢他们,咱们又不是土匪。”李大民回复着尤老三说到。
“土匪咋啦,土匪也有好坏之分,咱们就学学梁山好汉,杀富济贫!你不去抢他,咱们这么多人吃什么,怎么不能眼睁睁的再让他们饿死吧?”张天顺又说到。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尤老三说到:“我以前经常在这一带打猎,咱们今天就下山去,晚上就能到镇上,咱们晚上就去抢他们家。但是说好了,咱们不能杀人。你们两个怎么看?”
张天顺和李大民对视了一下,都点了一下头。
三人商量完后,尤老三又在火堆上面添了几块干木头。起身走到一块高大的石头上面,就对着大家喊到:“大家都过来聚一聚,咱们队长要和大家说几句话。”
大家听到尤老三的喊声都聚拢过来,张天顺走到石头上,清了清嗓子说到:“咱们今天走到这里了,就暂时不动了,我看这里挺好,还背风,有石头隐蔽,林子还密实,我决定带着大家在这里搭窝棚住下,大家看好不好啊?”
“我们都听张队长的。”
“队长说让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
下面的劳工们异口同声的说到。
“我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下,今天就去给大家弄粮食去,会打枪的和猎户出身的留下十个人,你们一起去打猎,当过兵的带着枪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下山弄粮食。其他人留下来砍木头搭马架子,扣石头切墙,割草铺窝子,晚上好有睡觉的地儿。小栓子看好火不能灭了。”张天顺分配好任务后就让尤老三带路,后面跟着李大民还有十几个当兵出身的劳工骑着马向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