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扣儿:一笔江河

文化   2024-11-03 19:53   黑龙江  


如果不是吴远道老师提及,我已忘记了曾写过这样一个文章。收回来,存一下吧。歌,不然就会变成转载他人。想想也是一件无奈又可笑的事情。


古今融贯,一笔江河

 ——读吴远道《赤壁新赋》

晋代文学家陆机在《文赋》里曾说: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也就是说,诗是用来抒发主观感情的,要写得华丽而细腻;赋是用来描绘客观事物的,要写得爽朗而通畅。言情也罢,状景也罢,至今仍喜好这一古老文体的作家,我认定必先是一个心怀烈火般怀古之风,又心怀远流般忆旧幽思之人。他生于当代,内在的精神与思想常会徜徉于当下的柴米之外,于某一处春泥之中,先于别人看到那层深陷于脚底的昨年春风,滋滋呼呼,在厚土中刮动着旧代前朝的遗事旧痕。也会于某夜秋月的浅晕上,窥得一圈浮游般的不确定存在却又明明存在的光辉,正如窥得了旧世堂上的老巢之影。经得内心思忖,便得到了回旋于半空的尖利的鸟鸣。看之,悟出轮回转换中的各种逝去与不灭;思之,尽得了风云过往,今昔两难全之种种半半得半半缺。而华年白发,生老病死,也正是由这样一看,一想,得到了清风一样空空的了悟——在与不在的,都将不在。唯一可留的,是此时此地此景感动的某人。而某人在他年,亦是被后人如此这般感叹的之一。沧海桑田之变常在,连沧海桑田本身也做不得主。荒荒或慌慌,忙忙或亡亡,终究归符了道家所言:变为永恒,不变为不可能。千变万化的史册由此脚踩草木,留下了如今的左一片成败,右一片青黄……

我想,身处一代文豪因贬而成就了文赤壁黄州的吴远道先生,撰得《赤壁新赋》,一定吻合了以上我对爱赋之人的私自的认定,否则不会有这样旷古幽思,感念先人之文,亦不会有这样融古今为一体,视出世与入世为同一把精神烛火的澄明之文面世。其中的高声喝喊与低头吟哦,抚今追昔之惋叹,弃旧迎新之豪情,全部立体而统一的出现。若没有举重若轻的辽阔胸怀,不可做出此文。我与先生因网络结缘,由文字相识。当他把《赤壁新赋》发给我品赏时,我就为其文采、思想、境界叹为观止;当他诚邀我为之评说几句时,我惶恐而欣然,却不想作成了此篇。先生的这篇新赋,有《赤壁赋》之遗风,是难得的当今赋体佳作:

一是此文如画。极具醒目的色彩,仿佛一字一句皆有声有形,明明白白,惹人流连;读读看看,恍有置身其中,分不出字里字外之境。作家让读者从开始就进入了秋风劲爽,阳光煦丽的天高地远的画轴,一步一阶台,随作家步赤壁,登栖霞,依密林,思黄洲,临雪堂。处处是古国留痕,步步是前朝旧名。一个瞬间,又闪过了霭霭西山隐约于吴都之西蒙太奇般的镜头,一呼一唤,转头之间已是白驹踏过了几千年。头顶上的今日光亮还照耀着这旧时的赤壁,亘古的江涛。新枝长于旧树头,此处埋过彼时忧。 这一幅悠悠水墨色泽偏深,一如曾经多少长衫读书人,执矛而跨疆场的旧将军,题字的题字,挥杀的挥杀,是影是形,此刻都不发声息——浮生之绘,云烟之围,诸笔划深深浅浅,粗粗细细,弯弯直直,都是天地赏赐给后人的红尘厚遇——它们以这断壁残垣之貌,勾你联想起失去的另一些,现在在何处?壁立林深,回响的只有飞鸟游鱼,总不过都是疏影微斜,秋阳斑驳。投影之处,如漏之沙,一点点的,春雪般失却了。问起此事的人,有如问道于盲,久久怅然,江山多情,亦是不肯多言。这一幅画要动也有动——来人的脚步声,总要掉下一两灰尘,与昔年旧址相融,缓生而来的,亦有悄悄心动,亦有切切心明。 这一幅画要静也有静——“大小硝烟惊涛平息。枯黄零落,倩影迷离。平沙落雁一般的寂寥,推远复推走了前来观望的夕阳。游离于此画之前,遍生皆现思虑的狼烟。我于这烟雾中,渐渐迷失了,想不清楚今年何年。

二是此文有情。所蕴含与挥洒的作家心意,正好与我看此画之意重合,仿佛正与我遥相联手,并肩走去了那个一身凡尘飘落,几瓣落红惊起之地,追前悼古,凝神如入古境:忽见东坡神采奕奕,泛舟赤壁之下,挥洒沧海之矶,因倾慕之情,又致怦然心动,上前拜谒,怎知驻足塑像之前,幡然大笑不已。此段有如画外之音,提示了纵是名士曾经扬过多少辞海风波,此刻也只可生于旧字,活于硬石,旧魂灵昭昭遥遥,早已不知归处。敬仰可存,扼腕无用。徒然听尽了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这一节墨客之程结束于天地两分开,人心一苍茫。而另一处,三国之旗还飘摇于半空,三分天下之志之谋之王之寇还在往复于尘埃中的交涉、厮杀。是上屋抽梯还是西出阳关走为上计?万千回合的攻城掠池,消弥于一本诸多解义的《三国志》。主上不在,军师不在,小乔不敌此地桃花红。竹简换了纸张,天下早已是如今渔樵之话。作家走赤壁,思忖良多——“河东河西;亦如千帆远逝,斗转星移。思辉煌过往,慕风流当年,莫非文史,与谁可忆?这一问,自当重锤击打厚绵,高举起,轻落下,正如向远山长唤,只得雨风,未抱人声。难为作家铺垫了二问一答——“周郎安在?故垒何边?不禁潸然垂泪。足见了古今英雄同一襟的惺惺之情,也足见了作家自我解缚,又提前镶嵌了纵然兴衰景依旧,是否沉浮美不疑。在文中,喻为滔滔淘淘,总有余下几滴沧浪,闪青玉之色,来佐伴寻之不遇,念之涕零的忧戚。满满当当,空空荡荡,是为游古地之得。古地安静,权以风骨之伫立,付出无限给养,对路过的懂得之人,我想也必有横琴待鹤之意。

三是此文有思。为何弹丸之地,永值念怀?又何谓风水宝地,成就英雄青册,镌刻了名流名人的千古奇文?究其根源,也不过世道不分清浊,庙堂多有谋略之阴险,国土尽是疮痍满目,方使好文章散落江湖,好侠客魂断他乡。祸战与不公催逼了各条贬损流沛之路,顺其路泛生浪迹者,如何不仰天长啸面壁击胸,恨志高而途短,山川阻隔,不能一逞雄图大略,唯窝于偏远之地,执笔书题,一腔血性报复,沦于感喟之中。文人也好,武将也罢,若无安定家园,公平朝野,必将明珠暗投,郁闷终生。作家在做此赋时并没有完全沉溺于古事古人,最终归结于反思政道,赞扬现世昌明,治理有方,国泰民安——“当今政要一心为民,夙兴夜寐。赤壁遗爱,让古州增色;城东新区,让斯城生曦。鄂黄飞架,雪龙腾跃,黄冈武汉同城;一区三带,双强双兴,文化旅游一体。此段添加无疑是提升了主旨,为本赋拔高了主流品位,纵观我辈常披生年不满面,常怀千岁忧之精神风霜若冷若寒,为弹指而去的诸般无常而低迷,不若常踱步江河,吟诵一声人生有年,做事千万,何如一件?山川无限,景秀物阜,何如文煕?或得一通敲胸问腑醍醐灌顶般的明了,向着这莽莽苍苍的正前方,提灯迈步,漫扫叹息阴霾,留了一方晴空暖阳在终途。通读此赋,亦悲亦喜,亦败亦成,亦落亦升,亦冷亦暖,方方面面,凝结其中,读之品之,回味无穷。另使人敬重的是,作家所得之果,都是秉灵魂游历之苦之辛,结珠于掌上的,便是古今融贯,一笔江河。

     

霜扣儿2014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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