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千万,我只独自而来、而去,纵使千万,不沾。
其实以下这些话应该独立存一篱,只是今日晚上翻看一些旧字,想把一篇《温柔的悲凉》放在这个自留地,却发现已被别的平台“原创”。不得已加上如下一段,以图自己的旧字能够回归自己的窝。
这是十一年前的博客截图。逝水汤汤,不知现在都带着自己的文字和故事,流落在哪里。当时附文如下:
目送
2007年开始记下的点点滴滴,在重新回望时,如同一条窄小的通道,带着人回到初入网络的时光。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亦或风雨阴晴,现在看来,已是旧相知。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者曾经十分认为重要的,在几年后成为一些笑谈。扔了的时候,没有可惜与惋惜——念旧而存的人,总归是因为想迎新。在接下来的时光中,会一个一个将过去的事情重新放置。关于亲人的,偶尔心情的。这个世上,除了亲人与心情,没有什么真正是自己的,也没有什么真正是别人的。诗歌之有用,在于承载了一时的情绪。诗歌之无用在于,一时若过,轻不如云烟。家常的味道是陈年的老酒,一口就醉了。醉在不可再返的遗憾中,也醉在一些不再来的感伤中——好在还有一些图片与文字托付着,这也有如乡关,虽远离了,毕竟根脉还在。这项工程需要间或完成。在2014年东北的漫长冬天时,我想这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落雪之时,听几曲深沉的古乐,看几眼逝去的时光,窗外喧哗,室内寂静,成全一个叫“霜扣儿”的女人的幸福感,午后的懒散,临夜的昏黄,都可以成全我窝在座椅里的寂寞,或者静好。——几年,一千多个日夜,将一一提出蛛丝蚂迹,告诉多年后的自己:我曾经在这里,是这样的。曾可达死于自己的枪下。他衷心的国与家死在他的绝望中。他死在自己的希望里。方孟敖停了许久,凝视前方,没有回头。他朝自己的希望走向前方。面前方到哪里在哪里?也不是一个电视剧就能说清楚的。一条路上,两个人对立着走了很久,最后在精神上达成了和解。两党相争,哪个更为忠烈,其实史书也是难说。人之生,人之活,需有角度做为立场,何为幸福与悲伤,何为正确错误,何为功绩罪业,都是具有两面性的。而两面性,又是可以分出哪类人来评论的。如此这般,是是非非中的得失,从来就没有真实的镜子。这二天大雪纷飞,我听电视,看网络,抽着烟,看着一些人说谁谁谁在诗歌中死去。这些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少于惊奇。我发现这是一件令人更加沉静的事情——尤其当我看到一些心灵的触角由着分行文字表示出来的时候,就更加明白,断掉与衔接是怎么一回事。鸟从格变成了鸟——这二年我习惯叫她鸟,我是想让她生出翅膀飞向更远的地方,还是怕她真的成了鸟儿,在几年之后随着大学生活而离我远去?面对流年日深,我不希望了解太多了。我知道,一切都会来的。那么就好好的来。我不可用臆测来断定什么,正如我不可用推想来鄙薄或推崇自己的所有。我路过生活,或者说,路过人间的时候,就由这里的我,目送着。
一个瞬间的打动,仿佛来自远古的梵音,在杂乱的尘世喧嚣中,轰然而来,令我凝滞。何年何月,一个摄影镜头里,生出这些仙境佛果,渺渺离雾,使人不得前行,不得后退,就站在这里,任一颗品味了半世琐事之况味,又渐至无味的心,得以如此深切的震动与感慨?愿意停下来,怀着深深的藏蓝色的一份萧瑟,细细的,也是缓慢地,使自己溶融于这些智者与灵者的展露的图片上,也细细地,缓慢地,在枯如冬果的中年之心上,渐渐渗出了水意,倘若以温热的眼泪加工,这水意,便越来越深,沿着一声叹息,崩出一朵朵花形——要使自己的心境增添了几分美好似的,不停止地生长着。因为想主观欣赏这些奇异而伟大的作品,便不敢百度任何与张望先生有关的词条,例如来自哪里,身居何处,经历风雨几何,生途得失几处,惟恐这说明走样了我对这些作品的个人感怀与理解,画蛇添足般地使我衍生出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感知——那将使我的品味掺杂了别人的解析,而削弱独自的获得与欣喜。景致原本是千年就在的,轮廓如此久长,如今通过他的手摆放在世人面前,颜色不再是从前的颜色,意韵丛生,一象呈万象。在他的眼前,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使钟声与经声力透了镜头,悠悠直灌观者的耳朵,使你竟然在清凛凛的院墙处,看到佛陀的笑意,在几处清淡的浅雾中,看到禅释的耀眼的留白,终使秋光化春意,使你悟到:路途早就存在了千年,只待一双慧根捧台的双足去踢踏旧事,掀开几笼烟雨。在无常与挫折交错的掌纹中,顶着雨——那上天的眼泪,一直的前行,寻找,影若西行的法师,在大慈悲大获得的撷取中,反复引证了命运旋转的姿态,及这姿态历经了坎坷波折后,永不消失的勇敢的曼妙,与智慧的妖娆。但凡一个人的书画与摄影,必定先是有自身的思想与心灵为奠基,渐行渐得之中,攀援了灵魂的羽翼,最终光芒四射,辉至八方或八荒。非梧不栖,非禅不悟,这些图片没有拍到一丛杂草的躯体,但你分明听到了虫唱的动听,也分明听到了深刹中幽幽回响的古朴的谣歌。那也许与佛无关,但一定与开悟有关——你在图片中能听到声音,便与沧海的涛声相接了心意,甚至可以在这份相接中,披上了一股清凉的红艳,这些都来的那么清新自然,使你长着血泡的心灵的脚,得到了最知足的停泊。或者每一幅作品都来自于遥远。但他敢于行走,不吝惜年华与酒绿灯红,所以他长路无锁,眼界古朴辽阔。仆山卧海的行进中,把种种苍凉与孤独写意成一份华美与安宁。在生命的游途,究竟怎样的站立与匍匐可以不朽?究竟多长的阶梯,才可以把时光从日出搭到日落?唯一的答案是,放松自己的内在的一切枷锁,完全自由的摊平自己的思想,尽历自然与万物的给予,成全自己七窍的玲珑,与心意的辽远磅礴。这样的人,身在高处,并不会为独占了风景而窃喜,亦不会窝于低处,因难过而掩住劣根的泥。他更懂得“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那里,不仅有寂静,更有顽强存在,一物见万物的豁达与了悟。至此,他又如何不可以眼见佛事,耳听佛号,仍以纵情的禅意之美,抓开了愚人的心门,并使之在六界之外,顿开了心戒,向月而歌,执酒而眠,得一个清凉好梦?沉香盈袖,焚音满怀,从一地绵厚的落叶上,幸福的人看到当春的红日与蝶舞的妖娆!吴远道在《醉高歌》中有两句:风尘天外飞沙,日月窗前过马。流逝的碎花,浅浅清清,日光的留像,短短长长,千万种故国原乡的味道中,禅是一枚月色,佛是心头一道素光。明心有待,明白地留下过印证苦难跋涉的澄明——那是智者的眼睛啊,他的直视,把石头撞出了花火,而此时,面对烟火人世,自叹潦草倥偬的人啊,你可能从几蓑熏烟中,明白了天凉有厚衣来挡,心冷无烛火可烘的自救道理吗?不可辩驳的是,心中有,眼前才有。心中无,眼前有,也是无。人的生命是一段过程,是一个载体。生死之中的这段光阴,花者可非花,树者可非树,山川亦可是脊梁,幽井亦可是天堂。看你如何品味一来一往的得失,如何分解这些得失的酸甜,看你如何解释这些酸甜的疼痛与棒喝,也看你,如何归类这些疼痛与棒喝的归宿。——除异人,不可明了这种种背负,大多时候是一种财富。由此我想到,张望先生的摄影机一定是藏着大千世界的福址,那里面,装载了太多的疲惫的记忆,及与疲惫记忆共处一室的温暖与圆满。除灵魂的痕迹可以深刻。深刻到一切都可以如风声般,一波又一波的涌来,送世人以永不损失的问候。我深陷于这些图片之中,也于遥迢之中,听到一个声音,送给我无上的召引,清凉而绵长,它让我看到凄寂与安好有时是一个意思,而江河在不在眼前,又有什么值得惋惜呢?春复秋,秋复冬的光阴,纵使再经哗变,都不必再恍然。现在我只想写下这样的句子:活着的这个空间,不管你怎样急促,迟疑,焦虑。匆忙,慌张,也不管怎样喜乐,陶然,它都绝不会变得更短,或更长。空间是永恒的,我们都只是过客。只是过了这一回,我们都要记得,只要肯扪心抬头,眼前一定会有一扇窗子,哪怕只够一弯弦月照进来,也足够我们就着月色慢饮,那一壶老酒当有花开的声音,帮我替下身后吵闹红尘背景。有情无情都从容,羁旅安乐都朦胧。人生在世,岂止是一处流年!水落石出的画面,已可以让人捞起倒影与灵魂的低歌,向着要走的地方,无碍而行。温柔的悲凉,这有些不太搭界的感慨,是我看这些图片最直接的念怀,那里另个释义,也许就是慈悲的清凉,正掩面从我们眼睛里流了出来。至此,我需低头,合掌,不用再多说什么,请诸多前世今生的遗失的因,以还偿的方式,一一与我,含泪辩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