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赋

文摘   生活   2023-01-04 15:22   山东  

   不知始于何日,缘于何事,突然对牵牛花有了别样的情愫,竟萦绕心间,长久挥之不去。

    喇叭形状的花朵,绵薄而轻柔的花瓣,或红紫,或浅蓝,一幅淡雅随意,与世无争的样子。纤细的茎,羸羸弱弱,似乎弱不禁风,然而它却尽显生命的张力——千方百计地向更高更远处蔓延,只要给它一段立于墙角的树枝,一根庄稼的干枯的茎秆,一小片稀疏低矮的篱笆……它便不停地一路吹奏着喇叭蜿蜒前行,毫不在意环境的荒僻简陋。

    它的单薄的身躯,从骨子里透着莫名的清高格调。甚至,你可以说它有些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你看,它并不在乎开在哪里,不在乎是否有蜂蝶的光顾、行人的驻足,只是自美其美。它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勤娘子”。这暗合了它于晨曦照射大地前开放,旭日东升之时枯萎的特性,如勤快的女子立于晨光熹微之中,故而美其名曰“勤娘子”。梁实秋先生曾盛赞过它,言其“朝晖未上就花朵盛开”,“懒婆娘没有欣赏的份”。宋代大诗人梅饶臣《篱上牵牛花》诗云:“花蔓相连延,星宿光未收。采之一何早,日出颜色休。”牵牛花在星光未收之时业已粲然盛放,采之务必趁早,迨至日出,虽不至香消玉殒,但业已花容憔悴,真是形象至极。

   

   牵牛花是极平凡的野花,断壁颓败,欹斜疏篱,枯荷短茎,无处无之,好在不曾有人武断地认为“平凡就不可以浪漫!”所以,它还有浪漫的资格。牵牛花的得名就极浪漫色彩:

     早在1400多年前,《名医别录》已有记载:“本品始出田野人牵牛谢药,故以名之。”说的是有一年种田的青年,得了一种腹胀的病,医生以牵牛花的种子为药对其施治,其后果然痊愈。农人无以为报,牵牛以谢。于是,此花便有了“牵牛花”的别称。更浪漫的当属南宋文学家危稹的诗句写道:“应是折从河鼓手,天孙斜插鬓云香。”“河鼓”“天孙”本是相邻的两个星座的名称,且“天孙”又另有“天帝孙女”之意,故而神话传说中织女又被称作“天孙娘娘”;那么诗中的“河鼓”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牵牛星了。于是,牵牛花就融入了牛郎织女的故事里。诗人浪漫的写道:七夕之日,深情的牛郎摘下薄如蝉翼的牵牛花,轻轻地为织女插在云鬟之上。想那织女,此情景必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了吧,真不知是卑微的牵牛花点缀了浪漫,还是浪漫让牵牛花增添了内涵!

    眼前又是那幅画面:深秋,萧瑟的秋雨刚下过,田里的玉米秸颓然立着,燃尽生命,满身衰黄。沟边的一株牵牛花并不嫌它,攀援而上,将殷红殷红的花朵,点缀在顶端。因而,残骸之上就有了生命的色彩。这亦算烂漫一景吧?

    许多平凡的事,在爱生活人的心里,浪漫者的眼里,就会凭空陡然生出如许滋味。安然淡泊,率真烂漫,牵牛花可算得花间一君子。


掬水赏月
拙笔绘人生,著文以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