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韩江,而不是残雪?

文摘   2024-10-12 06:31   湖南  


昨晚,诺贝尔文学奖揭晓,韩国作家韩江获奖,获奖理由是她“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
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再一次证明了我是一个“伪文青”。

但很正常的,看到朋友圈弹出这个消息,我首先冒出的念头是“为什么是韩江,而不是残雪?”

作为一个中国人,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同样是女性,同样是亚洲女性,让这个问题——有那么一点像小时候,同桌得到老师表扬,暗自不服气,暗自在心底嘀咕:“为什么是她?”

同桌明明跟自己一样,上课做小动作来着。

我赶紧上网搜韩江的作品。没有搜到她的散文,可能国内还没来得及翻译。倒搜到她的两篇小说,一篇是《植物妻子》,一篇是《素食者》。

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看完这两篇小说,更准确地说,是一篇半。《素食者》没有刊登完整,只刊登了丈夫视角的那一部分。

总的印象,很惊艳。

虽然是翻译体,语言貌似有点直白,但小说的质地是由其骨架,或者说架构、核心内容决定的,更何况,相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粗衣乱头不掩国色”带给人的阅读体验,简直就是惊喜。

而且,即使是翻译体,我阅读《植物妻子》和《素食者》,也没有像当年阅读《黄泥街》,产生强烈的生理不适之感。虽然她们的叙述同样冰冷、压抑,同样荒诞又真实。

相比韩江,残雪似乎更用力,她的作品犹如一把锐利的手术刀,直接切入人性的最深处,绝望的深处。如果说,阅读韩江,掀起的是惊涛骇浪,那残雪,只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我阅读《黄泥街》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我仍记得那个夏天,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天。我阅读完这篇长篇小说,仿佛生了一场重病,好几天打不起精神,不思饮食。在很长的一个时期,我看见泡桐花掉落一地,被雨水浸泡,就反胃想作呕,因为这是残雪在《黄泥街》描写过的一个肮脏的意象。更可恨的是,南方的大街上,满是这种空心的泡桐树,而它们的花期刚好赶上雨季。

放下手机,我熄灭床头的台灯,一人静静地躺着黑暗中。阅读韩江,给我带来极大的满足感,虽然作品的张力十足,让我战栗、眩晕,但它没碾压,也没粉碎我,我仍然完整。

为什么是韩江,而不是残雪?

我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了。

但不能因此断定,韩江的文学品质就高于残雪。热爱文学的我们当知道,让读者产生强烈不适的作家,更有力量,也更孤独,因为她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险的文学之路。

如今的残雪,已经不再需要诺贝尔文学奖为自己代言。

她甚至“失语”,面对大家的聚焦,面对每年开奖前的一时喧嚣,她选择隐身。

她的孤独里,藏着一个站在文学顶峰的作家当有的骄傲。

我虽然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但在漫长的,与书籍相处的生涯里,我已经在现实生活中沦为“失语者”,我已经领悟到,我所熟悉的语言,我所热爱的语言,被“现实世界”抽空了。

虽然上课的时候我很能说,几乎可以滔滔不绝,一泻千里,令我自己也感到惊讶。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已不太会说人们掌握得十分好的语言。偶尔参加应酬,参加聚会,看着身边的人飞速抛出的语流,我张口结舌,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

某些时候,我会不怀好意地想,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把我这样的人,跟他们关在同一个屋子里。





 
 
作者:甘草子,不小资,不文艺,不妖娆,不风情,恬淡自守,性如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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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女子
她们身上,有旧时代书香门第小姐的优雅风姿,也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意识。她们的身影一去不返,她们的故事还在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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