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路过 ​▌唐强勇

文化   文化   2024-09-05 06:18   湖南  

都 是 路 过




图 /文:唐强勇


01


一条路要走多远?

农村屋门前的泥土路,从那里蹒跚走路,从那个起点出发,去上学、赶集市……往左往右,也就是朝坳上或往塅下的方向。那是唯一走向外面世界的通道。门前的池塘静得像被远去的山影压得喘不过气,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路边的芒草,高高低低横斜过来,划伤脚裸,伤口荡开的血丝断续如残阳里的蛛网,但活蹦乱跳的童年无所忌惮,也感觉不了疼痛。满眼都是冬茅抽穗,像极了成片的芦花荡漾,总是在每一个清晨或黄昏模糊视线。


当雨季的泥浆里行走,雨鞋厚厚一层粘壳,瞬间觉得人长高了,就是迈不开脚,走不到更远的地方,远方总是一场朦胧的雨季。


所以,对于家门前的路,只留下恍惚的记忆了。


往前走,田埂、溪桥、沟壑……阡陌之间,秧绿了,苗老了,被父亲搓成草绳,晒起干椒阴在屋檐下,像一串串过年的红鞭炮。我穿上那件红色的棉袄倒像一个灯笼,笨拙地行走。


这种喜庆从来没有仪式,只是从颜色变换里看到季节的交替,有时重叠成一种冷或一种热,都说湖南的天气只有冬天和夏天。看到的阳光,尖刀一般地划开浓雾,明晃晃的锋芒照亮天空,照亮泥土路向远去延伸。



02


通往洞庭湖围堰的白泥湖,岳洲之野,水乡云梦,秋水长天。坐上“叭叭车”,黑色的油布是一块坚实的龟壳,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挤进衣领,像伸进一双冰冷的手,对我无端的嬉耍。


车轮向前,路两边的水杉笔直得像一根根禅杖,麦芒般的树梢,拂动风沙。下车后,我满面尘士,一脸褐色,仿佛从青年小伙突然进入到不惑之年,一段旅程竟然恍若隔世。那时候,站在湖风吹来的沙堤,心里万千感慨,路上不是有泥泞,就会有风沙。


但看湖水可以容得远浦归帆,心便释然;而池塘的水只倒映屋前屋后的青山罢了,倒也宽慰。


水面返射的那缕粼光,如射钉击中我的眼睛,迷茫的泪水里,渐渐忘记大年初一来见我的女孩,一路风尘,她润玉般的脸蛋隐藏成夜色的月亮,淡淡雅雅。一头秀发风轻云淡,模模糊糊遮掩着瘦瘦浅浅的思绪,沿湘江水路一直流淌,在遥远的尽头,点点如帆影,缥渺如辰楼。水平线顺势向天空横刀一切,切得那么深,那么痛,切出滴血的霞光。我的背影,被残阳冲洗出最阴暗的相片,湖风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阴影里的灰尘,这种颜色竟不掉色,也不退色,装饰了夜色的浓稠。



03


没有想走太远,也走不了,或劳累,或困顿,或迷失。


下一个路口,站立在城市的街道,路灯的光束反而织下一个个囚笼,装下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招摇于这个多彩的世界。


香樟路上,树叶挡住路灯箭簇一样的光芒,但是谁也无处逃遁那种光热,湖南的天气像针灸一样扎得疼痛,甚至使人怀疑这个夏天里,太阳跌落下来,摔成满地的铁钉,隔着鞋底也刺了过来。


城市的中央,到底是谁的中央?高耸的楼宇,流淌的江水,抑或每个行色匆匆的人,甚至从窗口看过来的目光,一切从容都是俯瞰芸芸众生,往来如蚂蚁搬家。

有时候,笑容世界里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却隐藏了最深的黑暗,黑洞般地吞噬眼前的流水及流水年华。


浏阳河、圭塘河、湘江写成一个“川”字,每天上下班的穿行都像横山过水,真正疲惫只是红绿灯的那双眼睛,给我无限的等待和煎熬。从南往北,三条河流汇成一个“个”字,写进洞庭湖的臂弯。究竟是出发、停留、终宿,都是漫长人生的一个拥抱,多年之后,热吻冷却,烟云飘忽,人生游走。


——那些真实是否真实?尽管过去真实得烙铁般烫下伤口,也就是开出的生命之花,最终,花开花谢,等下一粒种子再发芽、再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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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唐强勇,湖南宁乡人,现居长沙。湖南省作协会员,畅销书作家。曾公开出版《我的孩子怎么了》《调动》《事途~一个优秀公务员的成长手机》《察言观色》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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