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巴黎比作法国的心脏
那贯穿巴黎、从古到今的塞纳河
就像是巴黎的大动脉
不仅承载着这座城市的生命之水
更是见证了无数故事的发生
塞纳河作为巴黎的元老级“IP”
绘画、小说、电影、当代艺术……
处处都有它的身影
但你有没有想过，
假如潜入塞纳河底，
你会发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2024年1月起，隐藏在巴黎心脏地带的巴黎圣母院地下考古墓室开启新展“塞纳河中——从史前到现代的发现” (Dans la Seine - Objets trouvés de la Préhistoire à nos jours)。展览汇集了近150件在塞纳河中被打捞或挖掘出的物品，无论是生活工具、武器、还是祭祀用品，每一件都仿佛时光的印记，描绘着塞纳河的独特“肖像”。展览以史前、古代、中世纪、近现代四个时间段为线索，结合图像和数字复原图解，勾勒出塞纳河在不同时期的面貌，以及自史前时代以来人类与这条河流之间纷繁复杂的交织。
从古至今
曾生活在塞纳河畔的男男女女们
都有过怎样的故事，怎样的信仰？
让我们一起进入巴黎圣母院地下考古墓室
揭开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吧
01.
最早的“巴黎人”
史前时期的塞纳河
◥ 朱尔·雷布在圣旺发现的旧石器时代中期火石片，1881年捐赠给卡纳瓦莱-巴黎历史博物馆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1853年-1870年的巴黎，在奥斯曼省长(Haussmann)的带领下，曾经进行过一场宏大的城市改造工程，在此期间，巴黎近郊塞纳河环流地区的克里希(Clichy)和勒瓦卢瓦(Levallois)之间开发的采砂场，吸引了地质学家、史前学者与业余历史爱好者前来采集各种燧石与动物骨头，这些发现首次证明了史前时期巴黎盆地已经有人类的存在，也激发了公众对于“史前巴黎”的浓厚兴趣。1967年，巴黎世博会期间曾设立展厅，展示当时收集到的史前工具，这是人类最早的痕迹首次被公开展示，也开启了人类学的新纪元。
在众多史前“发烧友“中，一位业余史前学家朱尔·雷布 (Jules Reboux) 通过走访巴黎周边的各大采石场，收集了大量石器工具，并据此提出了不同的分类方式：破碎燧石、切割燧石与抛光燧石( les silex éclatés, taillés et polis )，与一直被沿用至今的分类用语“旧石器时代、中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雷布本人不仅热衷于收集史前石器工具，还积极探索它们的使用方式，他曾经亲自用燧石刀在屠宰场进行切牛肉与剥皮的实验，可谓是 (将近一个世纪后才出现的) 实验考古学的先驱人物。
◥ 上：2023 年 9 月，工作人员在Clichy-la-Garenne遗址搜索沉积物块 © Sophie Clément / Inrap｜下：2020 年 10 月，在 Clichy-La-Garenne 遗址发现的所有燧石工具，旧石器时代中期 © Denis Glicksmann / Inrap
大约公元前85000年-25000年之间，还没有巴黎圣母院、没有新桥、没有旧书摊的塞纳河边，有的只是一片宽阔的河床与微微倾斜的河岸，气候寒冷，周边长满了稀有灌木，生活着驯鹿、马和野牛等大型哺乳动物，也曾有尼安德特人在此停留打磨工具，他们遗留下的燧石块，经分析推测曾经用来刮树皮或切割猎物。
◥ 展览现场
02.
无上的神圣之源
高卢罗马时期的河流崇拜
◥ 1550年左右的巴黎地图 ｜Plan de Truschet et Hoyau, dit « plan de Bâle », représentant Paris, vers 1550 © Bibliothèque publique et universitaire de Bâle-Ville, Kartenslg
在高卢罗马时期，对塞纳河周边地区的记录极其稀少，如今我们熟悉的塞纳河左岸，曾经是一片广袤的湿地沼泽，右岸则交替着沙洲与海湾，这一时期人类留下的痕迹微乎其微。高卢人占领卢特斯 ( Lutèce，巴黎的前身) 后，选择城中心的西岱岛 ( l'île de la Cité ) 作为塞纳河的交汇点，在浅浅的河湾上修建平台，布置了城市的南北向街道。公元一世纪初，塞纳河上建起了第一个码头，“巴黎”开始逐渐热闹起来。到了公元四世纪，西岱岛成为卢特斯的行政中心与军队驻扎地，被高高的城墙环绕，墙内除了皇室成员的住所，还有古罗马人钟爱的温泉浴场……
◥ 塞纳河发现的精美白色陶瓷壶，公元一世纪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时间快进到1874年前后，奥斯曼省长下令增建市中心桥梁，在苏利桥(Pont Sully)的修建过程中，考古学家发掘出了大量高卢罗马时期的餐具。其中有“奢华”的金属器皿、各种锅碗瓢盆、陶瓷容器以及可追溯至公元二三世纪的高脚杯。上图中完好无损的陶壶在出土陶瓷中极为罕见，它的形态相当优雅，很有可能是当时从里昂“进口”而来的高级餐具，在经过塞纳河猛烈湍急的支流时被意外吞入了河底。
◥ 上：展出作品 © Paris Musées｜左下：高卢罗马时期的铜合金阿波罗雕像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 右下：高卢罗马时期的石灰石男性头像 Don de Henry Corot en 1954 © Musée Archéologique de Dijon / Bruce Aufrère / TiltShif
在古罗马时期，自然现象被看作是神圣力量的象征，每条河流的源头都被视为无上的神圣之源。人们敬畏水、崇拜水，几乎每一条河流都被赋予“河神” (大多为女性形象)。塞纳河的女神名为塞夸纳(Sequana)，人们相信她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实现一切愿望，因此虔诚的“粉丝”们时常制作各种小雕像或物件投入塞纳河祈求女神庇佑。这些被丢入河中的祈愿物有木雕也有石雕，并且呈现出丰富多样的形态：男人、女人或孩童的头像、全身雕像、婴儿、身体部件、动物……史学家推测它们象征着带有“病邪之气”的身体部位，方便女神“精准疗愈”。
◥ 高卢罗马时期，拿着钱袋的墨丘利雕像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这件铜合金小雕像是备受古罗马人重视的“诸神信使”墨丘利(Mercury)，这位神灵身兼数职，掌管商业、交通、旅游、畜牧业及欺诈盗窃等领域，在当时的商人眼中是财神一般的重要存在。在这件雕像中，墨丘利带着宽边圆帽，以旅行者的形象出现，帽子顶端的翅膀是其神性与速度的象征，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则象征着成功的贸易带来的荣华富贵…… 人们不得而知，在塞纳河底沉睡了几千年的墨丘利，是经历了一次事故、盗窃、抑或是某个虔诚的商人献给河神的礼物？
03.
流动的大型“许愿池”
中世纪忙碌的塞纳河
◥ 1588年，从卢浮宫屋顶眺望的巴黎全景，画面右侧可以看到正在建设中的新桥，作者Théodore-Josef-Herbert，又名Fedor Hoffbauer (1839-1922)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中世纪的巴黎已经成为欧洲食品、手工艺品和建筑业的大型“消费中心”，由此产生了大量的货物运输需求，塞纳河就是当时最实惠便捷的运输方式。与此同时，巴黎的人口开始剧增，但塞纳河沿岸却不向如今被看作“黄金地带”。当时的河岸堤坝比今天要低好几米，水流上涨淹没河岸是常事，于是河岸两边散布着的主要是渔场、磨坊、洗衣店之类的手工作坊。
直到17世纪，西岱岛一直是巴黎所有桥梁的“中枢”，每座桥上都盖满了第一视角的“河景房”，但桥梁往往结构简陋、“住户”超载，经常会发生坍塌。直到1607年，巴塞纳河上才有了第一座没有房屋、并直接横跨左右两岸的石桥，被人们自豪的称为“新桥”。
◥ 身穿链甲的士兵，中世纪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中世纪的巴黎充斥着圣人崇拜，人们在前往拜访圣地时会特意购买一些物美价廉的徽章，随身携带，作为自己到达圣地的证明。这种徽章用铅和锡混合制成，被看作是有法力的“护身符”，也会在祈愿时被投入河里。巴黎圣母院周围的塞纳河区域发现了大量类似的徽章，时间可追溯至12世纪-17世纪之间。
◥ 骑士或战士雕像，铅合金，现代©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19世纪中叶巴黎市政府为了改善航运，对塞纳河进行了清洁与疏浚工程。一位幸运的古董商阿瑟·福尔热 ( Arthur Forgeais ) 在这一时期巴黎圣母院周边的塞纳河床收集到了数千个铅制小物件，其中包括朝圣徽章、宗教雕像、微型玩具、便携圣物盒等等。
上图的骑士雕像由铅合金制成，工艺粗糙，四肢纤细，身体光滑，头上戴着怪异的帽子，佩戴十字架，手持长矛和剑。这类雕像备受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珍视，例如贾科梅蒂( Alberto Giacometti )、安德烈·布列松 ( André Breton ) 都曾有所收藏。据推测它们是14世纪-16世纪期间的骑士或士兵在出征或归来时献给圣母的礼物，也许是祈祷，抑或是还愿。它们被投掷在巴黎圣母院周边的“神圣区域”，属于基督教的仪式。
除此之外，塞纳河中还收集到了一百多件武器，其中有完好无损的矛与剑、斧头与匕首等，最早可追溯至青铜时代与中世纪早期。一些沉入水底的武器被认为与某种搏斗仪式相关，搏斗结束后，胜利者或战败者会将自己的武器托付给塞纳河，永不再用。
◥ 上：展览现场｜下：铁质长矛 Période mérovingienne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04.
今天的塞纳河
◥ 2021年4月25日, 阳光下的巴黎, Thomas Pesquet © ESA/NASA (https://www.esa.int/ESA_Multimedia/Copyright_Notice_Images)
1900年世博会期间，大批游客通过水路抵达巴黎，于是巴黎警察局组建起河滨大队，负责保障游客人身与财务的安全。到今天，河滨大队依然活跃在塞纳河上，负责监督货物与人员的安全、管控塞纳河巴黎段的航行与河流监测。在他们的例行监测中，潜水员们依然会时不时地“淘”到各种物品甚至艺术品、装饰品，尽管今天的塞纳河，已经明文规定禁止向河内投掷“任何性质的液体或固体”。
◥ 上：饰有花卉图案的铺路砖，釉陶制，14 世纪。1875 年，在巴黎Pont-au-Change桥下的塞纳河河床上发现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 左下：2014 年 11 月，巴黎河滨大队潜水员在塞纳河新桥脚下发现的怪状头像(Mascaron) © Brigade fluviale de Paris / DRAC d’Ile-de-France, Service régional de l’archéologie ｜ 右下：展览现场
2023年的“巴黎不眠夜”(Nuit Blanche)活动上，艺术家Yan Tomaszewski受到古人向河神祈愿与还愿的启发，将一组代表人体各个部位的木雕浸入塞纳河中，每件木雕都被包裹着含有活性炭的布料。这些雕塑在河里浸泡了数周，象征性地为塞纳河的净化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本次展览中展出的这件雕塑布满河流中“拦截”的污染物与杂志，它作为一种“献祭”，寄托着艺术家对于“疗愈”塞纳河的美好愿景。此外，艺术家Joana Hadjithomas和Khalil Joreige也专门为此次展览创作了名为“时间胶囊”的装置作品，以河底沉积物为材料进行雕刻，讲述这座城市深深埋藏着的历史。
◥ Yan Tomaszewski, 还愿物，塞夸纳系列. Ex-voto, série Sequana, 2023, © Yan Tomaszewski
从古到今
塞纳河的源源不息里
寄托了多少人的愿望与情怀
本次展出的每一件物品
都是时光的见证、历史的缩影
如果你恰好来到巴黎，路过巴黎圣母院
记得来圣母院广场地下的考古墓室
亲自聆听
这些在河底沉睡多年的“宝物”
静默中所讲述的城市记忆
◥ 展览现场（滑动查看更多图片）
参观信息
展览名称：Dans La Seine
Objets trouvés de la Préhistoire à nos jours
展览地点：巴黎圣母院地下考古墓室
Crypte Archéologique de l'Île de la Cité
展览日期：2024年1月31日起
开放时间：周二至周日，10:00 - 18:00；周一闭馆
票务信息：全票9欧元，优惠票7欧元，18岁以下免费
购票网站：www.billetterie-parismusees.paris.fr
详细地址：Parvis Notre-Dame, 7 place Jean-Paul II, 75004 Paris
◥ Photographe inconnu, La débâcle de la Seine vers le Petit-Pont, Paris, 3 janvier 1880 © Paris Musées / Musée Carnavalet - Histoire de Paris
历 史 · 建 筑 · 时 尚
绘 画 · 文 学 · 考 古
巴黎市博物馆联盟旗下拥有14家博物馆，藏品总数达100万件，是了解巴黎城市历史和文化艺术的窗口。并持续举办各式特展、出版各类专业刊物，肩负着推广与保护其馆藏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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