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样看待人生,你的一生大抵就会呈现出什么样子。
倘若用比喻的方式,人生像什么?
佛教把人生比喻为“火宅”。
房子着火,危急万分,所以要赶紧觉悟。
所谓的“火”,是指人的欲望,以及因为错误知见而产生的妄行。
在庄子看来,情况也差不多。
只是庄子没有宗教家的出世色彩,并且他给人生开的药方,大不相同。
在庄子眼中,人生的痛苦与危险来自何处?
1
人生在世,
真的这么茫然吗?
《庄子 · 齐物论》有一段平实的描写,他说:
“人承受形体而出生,就执着于形体的存在,直到生命尽头。
它与外物互相较量摩擦,追逐奔驰而停不下来,这不是很可悲吗?
终身劳苦忙碌,却看不到什么成功,疲惫困顿不堪,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这不是很悲哀吗?”
庄子的话语越说越重,简直像在训话:
“这种人就算是不死,又有什么好处!
他的身体逐渐耗损衰老,心也跟着迟钝麻木,这还不算是大悲哀吗?
人生在世,真是这样茫然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茫然,而别人也有不茫然的吗?”
庄子以“茫然”作为这一段的结语,很适合现代人的理解。
2
人一步步丧失本性,
谁能逃避呢?
在阐释庄子的药方之前,我们不妨顺着这样的批评,找一段更具体也更清楚的资料,作为补充说明。
《庄子 · 天地》中,描写人们如何丧失本性及陷入困境:
“丧失本性有五种情况:
一是五色乱目,使人眼睛看不清楚;
二是五声乱耳,使人耳朵听不明白;
三是五臭熏鼻,使人鼻塞难以呼吸;
四是五味浊口,使人味觉大受损伤;
五是取舍迷乱心思,使人本性浮动。这五种都是人生的祸患。”
从感官的贪欲,到心思的困惑,又有谁可以逃避这一切?
3
有所得反而受困,
可以算得吗?
但是,庄子认为有些学者(如杨朱、墨翟),还在制造更复杂的干扰。
他举这二人为例,大概因为他们是当时的知名学者,可以作为样板来加以批判:
“而杨朱、墨翟还在标新立异,自以为有所得,但这不是我所说的得。
有所得的人反而受困,可以算是得吗?
那么,斑鸠与猫头鹰被关在鸟笼里,也可以算是得了。
再说,让取舍、声色的念头塞住内心,让皮帽、羽冠、玉板、宽带、礼服的装饰拘束外形,里面堆满了栅栏,外面是重重绳索的束缚,眼睁睁地困处在绳索之中,还自以为有所得,
那么犯人被反绑双手、夹住十指,虎豹被关在笼子里,也可以算是得了。”
这样的言语真是犀利,任何人念了,恐怕都会生出“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的感触!
但是,又有谁可以摆脱这样的困境呢?
4
那“不消失的东西”,
在哪里?
《庄子 · 田子方》顺着这样的理解,借由寓言中的孔子之口教训颜渊,来阐明意见。
孔子说:
“自然而然地成就了形体,知道命运是不能预先测度的,所以我一天一天向前走。我长期与你相处在一起,你却没有了解这个道理,能不悲哀吗?
你大概是见到我所见到的现象了。
它们已经逝去,而你以为它们存在,还在继续寻找,这就好像在空的市场寻找马一样。
我心目中的你,很快就消失了;你心目中的我,也很快就消失了。就算如此,你又担心什么!
过去的我虽然消失了,但我还有那不消失的东西存在。”
读了这一段,大家也许会有个共同的疑问:
当我的身与心一直在变化时,还有什么是那“不消失的东西”?
这个问题极为紧要。
《庄子》书中屡次出现“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之类的语句,视之为修炼有成者的表现。
如果身与心变成毫无生机与活力的“槁木、死灰”,人还有什么是“不消失”的呢?
用现代人的术语来说,人有“身、心、灵”三个层次,亦即在大家熟悉的身与心之外,还有一个灵性层次的存在。
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认为:
庄子所肯定的修炼方法,就是要人以灵性的力量来化解身心的困境?
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深刻的思想要加以分辨。
但是,至少它提供了一个大方向。
预约直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