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氏中医儿科丨蒯仰山：当之无愧的儿科大家

系潍县城里郭家巷子人，在巷南口东侧是著名儿科中医大夫蒯仰山先生的住宅, 至仰山已是三世中医儿科医，蒯先生医术高超，在潍县家喻户晓。悬壶济世，大名鼎鼎。谁家的孩子病了，第一个找的就是“小蒯大夫”。巷内还住着著名中医谭国荣。二人解放后都加入了市中医院，蒯仰山当上了副院长，谭国荣当上了药剂师。杨柳东风识验方，十里小城药铺香。百年之前的老潍县东关县城中轴线，从西到东一街贯。散点透视中药铺，字号多称堂，而堂多有坐堂医，名片挂门旁，形式如“国医师王彝民、中医陈馥园、中医郭谷石”等。而蒯仰山先生属于坐家不坐堂，诊病须府上。

蒯先生即承其家技，又渊源于对宋代钱乙《小儿药证直决》、明代万全《幼科发挥》、明朝太医院吏目龚廷贤《寿世保元》、清代陈复正《幼幼集成》以及吴谦等人主编的《医宗金鉴·幼科心法要诀》等医学经典名著地不懈攻读。因攻有专长，疗效显著，年轻时人称“小蒯先生”。1955年与潍坊名医郭谷石等联合向政府提议，组建潍坊市中医院（潍坊市立中医院），蒯仰山先生业余爱好是写字绘画，字喜小楷、行书和汉隶，字迹俊秀潇洒，善画山水及工笔人物，尤喜画梅花，尝赠以同仁，惜其墨迹在“文革”中多已散失。可以看出潍坊是中医文化底蕴非常丰厚的一座城市，自古钟灵毓秀，物阜民丰，人文荟萃，圣贤辈出，不仅被称为现代中国的“画都”，同时近现代历史上涌现出了许多像蒯仰山、郭谷石、黄德亭，张佃隆等一代中医名家。中医讲究的是师承，家族的传承，名师的引领都成就了蒯仰山先生日后的丰厚的中医学术造诣。蒯仰山老师注重对小儿体质特点的认识，笃行“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肺脏娇嫩”的论点。以五脏论治的学术思想贯穿蒯氏儿科的传承历史。在小儿诊断上，肯定了夏禹铸《幼科铁镜》中提出的“四诊合参，以望为主”的观点。对察指纹，他推崇《幼儿集成》的“浮沉分表里，淡滞定虚实，红紫辨寒热”的看法。在处方用药方面，认为“味不在多，量不在大，关键在于拨其本，摒其根，丝丝入扣，方能一拨千转，投入响应”。主张“轻巧灵通，平中见奇”。反对辨证不确，心中不明，便万弹齐发，横扫一切的组方方法。他用药果敢审慎，屡起沉疴，求诊者门庭若市，在四十余年的行医生涯中，为蒯氏中医儿科的发展，立下了卓越功绩，是蒯氏儿科的真正奠基者。对婴幼儿麻、痘、惊、疳四大症的医疗有独到见解和较深造诣。他对新生儿疾患的治疗，更有独特的经验，从初生“打口药”的应用，到新生儿肺炎、新生儿硬肿症、腹泻等都有一套医治规律可循，用药得心应手。他的“肺炎熨方”方简药廉，不少危重肺炎病儿用后立见奇效。治疗小儿水肿、湿疹、百日咳、腹泻、疳积等症有独特疗效。系潍县为数不多的国内儿科名医，治疗小儿惊风一般运用平肝息风、清热化痰之法，常配以“三宝”；治疗慢性惊风用祖传“镇静醒脾散、朱珀镇惊散”等药，医疗效果显著。治疗小儿疳积，喜用“小儿扶正散”，认为这是通补并用的好方；用其祖传秘方研配的“人参醒脾散”、“镇惊醒脾散”、“小儿扶正散”、“青梅散”、“五积片”等至今应用于临床。其治疗肺炎的经验还被译成外文，传往国外。

中医看病，望、闻、问、切，其沉静、智慧的目光，纯净入定，全神贯注，病人宛如接受长者的爱抚，药理与哲理潜移而至，心灵欣然感应。药物可以驱邪祛病，哲理可以神爽疗心。中医将哲理药理融汇贯通，既医形体更疗精神，可谓标本同治……这一些，蒯仰山先生都做到了。所谓“大医精诚”，提出为医者必须医术精湛德道高尚。该话，每次诵读都是一次灵魂的洗礼。蒯先生经常这样对弟子们说。

1935年，蒯老师任潍县中医师工会常务委员、副主席等职。建国后，他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响应人民政府号召，联系中医界同仁集资成立新生医药合作社，1949年与当时潍坊有影响的中医郭谷石、王彝民等人募集股金改组新生医药合作社，1951年1月任该社社长兼儿科医师。6月兼任中医进修班副主任。他积极宣传“小儿要防痨，快种卡介苗”，被选为潍坊卡介苗推进委员会委员。1954年任潍坊市消费合作社医药部主任兼儿科医师，当选为潍坊市人大代表，同年代表昌潍专区中医界出席山东省中医代表大会。1955年被聘为全国科学技术普及协会潍坊市筹备委员会委员。为了中医事业的发展，蒯仰山先生积极响应上级号召，联合中医人员于1955年6月成立了公私合营潍坊市中医院，任副院长兼工会主席。曾多次出席省、市群英会，并先后被选为山东省第二、三届政协委员、市人民代表、市人民委员会委员、省中医学会理事、昌潍专区中医学会理事长、科普协会副主席，被聘为山东省立第一人民医院儿科顾问。作为一个旧社会的知识分子，在经过天翻地覆的社会大动荡后，何去何从？蒯先生的头脑十分清晰，他用大智慧看透了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知道中国共产党代表了全中国人民的利益，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战无不胜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跟着共产党走，毫不犹豫地走集体发展的路子，早早地带头成立了新生医药合作社并担任社长……这件事啊，在今天看不算问题，但在解放初期，战争的硝烟还未散尽，他毅然决然地跟定了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为人民服务中去。与共产党同心同德的却鲜见。这里，不仅彰显出了蒯先生是一个“知者”、“仁者”、“勇者”；更显示出一位老知识分子义无反顾与党站在一起的大智慧。在为人民服务的实践中，蒯先生接受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教育，1956年成为了中医战线上的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作为业务院长，深耕中医儿科专业的同时，严抓医院业务管理及流程再造，非常有建设性地提出：贯彻执行三班制，病人随到随诊；为配合临床工作，方便病人就医，缩短就医时间，对一些协定处方，药局（现在的药房）要早做准备；建立严密的会诊制度，对于疑难病例或急性病症随时进行会诊；以上措施的实施，大大提高了临床的诊断、救治能力，使得医院的医疗质量有了显著提升。蒯仰山老师虽身兼数职，但坚持不脱离临床，每日的门诊量都要达到200多人次，用其祖传秘方和丰富的临床经验救治了无数的患儿。

1957年2月～5月昌潍专区麻疹病流行。医院成立了小儿麻疹临时病房，收治危重患儿126人，其中痊愈110人，转院14人，死亡2人。门诊治疗4840人，治愈率达90%以上。当时的潍坊中医院治疗小儿麻疹的特色非常突出，疗效好，治愈率高。1959年1月，蒯仰山辑录整理的《中医小儿科验方汇编》成书，其中包括小儿常见疾病（麻疹、肺炎、腹泻、痢疾、遗尿、水肿、湿疹、百日咳等的病源、病理及临证经验），并收录秘方、验方30个，印发有关单位交流推广。1959年8月，医院成立了“中医研究组”，蒯仰山任组长，袁绍成、韩树芳任副组长，整理编写了《中医临床验案汇编》一书，收录中医各科验案45个。1961年至1962年，张奇文、谭剑业将蒯仰山的儿科经验整理成文《蒯仰山中医师儿科临床经验》11篇，先后发表于《山东医刊》。张奇文主编的《幼科条辩》一书对他的学术思想也予以充分体现。蒯仰山先生特别重视中医的传承与发展，先后培养出陈恂恂、王玉佩、谭剑业、张奇文、丁嘉华、姜玉梅六位高徒，均为业界儿科骨干。对于带徒一事，蒯仰山老师将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总结出了非常行之有效、切合实际的教学方法：将一些特别重要的中医基础理论摘出，详细讲解，利用门诊空闲时间或者业余时间进行；选择一些较为实用的参考书让徒弟自学，遇到疑难问题，可以带着问题向蒯老师请教；把儿科常用药物250多种分门别类整理成讲义，将常用祖传经方、验方，包括处方用药的加减使用，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弟子；蒯老师主张中西医结合，互相取长补短，经常去潍坊市市立医院、潍坊市人民医院、解放军八十九医院会诊，而且在中西医结合治疗病毒性心肌炎、乙型脑炎、小儿肾炎等疑难病症，特别是1962年他在治疗乙型脑炎中，取得良好疗效，治愈率高达96.4%。当时有位地委主要领导的孩子，小五，因发热在当地人民医院住院治理，持续1周高热不退，万般无奈求助于蒯仰山老师，据同行的弟子谭剑业介绍，一副中药退烧，让领导、同行都为之震惊。他为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遗产，将自己多年临床经验和祖传秘方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后人。1962年昌潍地委批准张奇文为蒯仰山高徒,蒯仰山为名师,报省卫生厅备案,成为公布全省的师徒对子。

据前人所述蒯先生身材高挑，气质脱俗，冬穿皮袍，夏穿杭纺，穿着整洁、时新的长袍、马褂,白晰的面庞，时常佩戴一副金丝眼镜，手拄嵌银手杖，蒯先生前头走，后头即尾随了一帮又一帮被蒯老先生救活的小娃娃，裂开喉咙叫“爷爷”，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他曾免费为街上几十位困难家庭的儿童治病，民间口碑极好。曾与蒯家共居一院多年的潍城区委编办胡家栋先生提及幼时的事仍记忆犹新，他说“老先生医术高明，可谓手到病除，声誉特别高。老夫妇二人也是夫唱妇随，印象中的蒯老夫人，身高1.5米左右，面白圆脸，慈眉善目，当时我父母忙于生计，经常把我和妹妹单独放在家中，每到此时，蒯奶奶经常把我和妹妹带至她家，甚或留宿家中，照顾很多，印象很深。其家中养有玻璃海棠、马蹄莲，我小时候有时屁股长疮疖，蒯奶奶就拿家中的一种说不上名字的绿色植物叶子揉碎之后给我敷上，很快就愈合。”

蒯仰山老师去世已半个多世纪，但他的学术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一代潍坊中医儿科人，他传承并创新的经方验方沿用至今，造福一方百姓。每每提及老先生的医术，潍县城的老人们依旧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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