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可沛沛第868篇原创。本文3565字,累计251.6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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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了沙白的视频,内心五味杂陈。
我和她有很多共性,比如:
都是独生子女;
年龄相仿,她比我大4岁;
都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有自己的思想;
她是一直未婚,我是离异,带着女儿生活;
父亲都是非常优秀的教育工作者,甚至都是数学领域;
都与父母一同生活在超一线城市;
她的父亲很爱她,我爸很爱我;
……
所以,看她的视频时,我一直在代入自己,一直在思考:如果把我放到她的处境,我会怎么做?
很坦诚地说,她的讲述中,有让我觉得很感动的地方,也有让我不适的地方。
我想了很久,发现之所以不适,是因为本质上,充满许多西方自由主义思想。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首先,西方自由主义的一部分内容看似非常正确,但经不起推敲。
其次,现在上网的有很多年轻人,我希望他们能够通过我的文章,对沙白的安乐死进行一次重新审视,从更大的视角重新看待这件事。
01 人活着,只是为了自己吗?
沙白说自己过了很好的一生。我认可,甚至有点羡慕。
她去过40多个国家,活得热烈、肆意、洒脱、奔放。她会钢琴、拳击、舞蹈。她会多国语言。
长得漂亮、有气质,衣品也很好。而且一直保持着瘦削、健美的身材。
最令人诧异的是,哪怕病了这么多年,发型依然精致、有型。
要知道,这种内扣的、有自然弧度的发型剪不出来,只能烫出来。可见,病痛也丝毫没有磨损这颗爱美的心。
做直播时,她频繁地把刘海从一边拨到另外一边。放到我,估计早拿个小卡子别住了,但她为了视觉的美观,不厌其烦地拨动刘海。
我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只想表达:她的确是一个美丽、有气质的女性。
但任何美丽都要付出代价。
如果是身体健康的女孩子,付出的代价无非是:穿高跟鞋导致脚痛;冬天穿裙子导致膝盖受寒;
而对于沙白这种红斑狼疮患者,付出的代价竟然是:生命。
其实如果坚持服药,注意饮食和休息,生命是可以维持几十年的。但沙白是怎么做的呢?
1、她为了不发胖,拒绝吃激素药物;
2、她不能晒太阳,但她喜欢古铜色皮肤,经常日光浴;
3、她不能剧烈运动,但她经常运动,甚至做极限运动;
4、她必须戒酒、多休息,但她照样吃吃喝喝,不忌口;
5、她随意违反医嘱,甚至到跟医生们吵架的地步;
6、她不愿意透析,因为透析会影响性生活;
……
她不愿意因生病而影响生活质量。她不想苟延残喘地活,哪怕活得短一点,也要活得好、活得痛快。
这个逻辑,站在个体角度,完全没问题。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崇尚这种生活方式。
但我忍不住想:一个人活着,只是为了自己吗?
如果沙白没有亲人,怎么活都可以,但她有父亲,而且父女关系非常好,她说彼此是灵魂伴侣。
(注:她和母亲关系不好,故此文不提母亲)
我最痛心疾首的一幕是这样的:
这位78岁的老人,陪她到了瑞士,在视频中,小声地恳求她:再活1年,再陪爸爸1年,好吗?
所以父亲其实是反对她安乐死的。只是出于对女儿深沉的爱,对女儿只身去异国他乡不放心,无奈地陪伴她远赴瑞士。
在安乐死执行前,父亲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哽咽(见上图)。
这是最令我心痛的地方,我在深夜对着这个视频,哭得不能自已。
我无法想象,这位78岁的老人,能不能独自回到中国?回到中国后,以后将如何生活?
我不知道沙白从20岁患病,到43岁,这23年,有没有一分钟考虑到父亲?
她选择任性的生活方式时,有没有一分钟考虑到父亲?
她在全世界旅行、滑雪、晒日光浴、极限运动时,有没有一分钟考虑到父亲?
她在跟医生吵架时,有没有一分钟考虑到父亲?
她在不吃激素类药物时,有没有一分钟想过:自己不去好好控制病情,等到自己病入膏肓的那一天,父亲该怎么活?
在父亲确诊阿尔兹海默症的那天,她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不再任性,认真吃药,努力多活几年,好好照顾父亲?
我不明白:她的世界里,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深爱着她的父亲?
她可以选择任性的生活方式,但当世界上最爱她的人生病时,她为什么继续这么任性?
我说这些不是凭空指责,我有切身经历。
我年轻时也是一个很爱美的人。有一次去医院做一项医美手术,因怕疼,选择全麻。
对于全麻的求美者,医院要求必须有亲友陪护。
我就把手术日期定在十一(父母每年十一会来北京看我)。怕父母反对,手术当天早上才告诉父母。
父母听到大吃一惊,但知我心意已决,只好陪我去。
一路上,我妈都在说:钱不要了,我们不做了。
护士推我进手术室时,父母不能进去,一直在身后目送我,忧心忡忡。
做完手术,护士把我推出来,看到父母关切的眼神,我有点内疚。
做完手术,需在医院留观一阵子。我爸给我买来蒸饺和粥。
手术导致胃里难受,我吃几口就不吃下了。我爸接过碗,把剩粥吃完了。
看到我爸埋头吃我的剩饭,再想到他们因为担心,一直饿到现在。
那一瞬间,我心里难受极了,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就因为爱美,给父母带来这么大心理压力和这么多痛苦。
我发誓:以后只做皮肤类医美,这种手术类医美,打死我,都不再做。
后来的日子里,凡是有危险的事,我一律不碰。甚至连年轻时喜欢的过山车都不再坐。
因为我意识到:我的生命不是我自己的。如果发生危险,父母比我更痛苦。
这也是我生孩子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我做房地产,经常需要出差、坐飞机。
我想:万一哪天我发生意外,至少还有孩子陪伴他们。
02 减轻父亲的负担?
对于死,沙白给出的理由有2个。
1、她如果不安乐死,10年后也会死。
2、如果不安乐死,就要经常透析、经常治疗。而每次治疗,都会给父亲增加很多负担。
自己死了,是为父亲减少负担。
这2个说法看似正确,但我都不认同。
首先,父亲已经78了,加上中度阿兹海默,大概率10年内就会逝去。
其次,她的死,从她的角度+客观角度,确实是给父亲减轻了负担。
但父亲真的认为独生女的离去,是给自己减轻负担吗?
多年前,我曾跟我妈讨论过:如果有一天,我生了大病,一辈子躺床上不能动,怎么办?
我妈说:我愿意伺候你。你活着,我心里就有个念想。哪怕天天伺候你,我心里也高兴。至少能在你床边,跟你说说话。
我:那如果你们走了,我还没死,怎么办?
我妈:如果还有钱,我死前,就把你送到护理机构。
我:如果咱家没钱了,或者护理机构看我没有亲人,每天虐待我,我岂不是生不如死?
我妈想了半天,下了很大决心:那咱们就一起走。
这就是父母的真实心声。
有女儿后,我深刻体会到我妈的话。
孩子,尤其是独生子/独生女,对于父母而言,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存在。
你只要活着,父母就高兴。你哪怕不能动,好不了了,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父母的一口气。
这口气在,父母就有念想,就能拼命地活;
这口气没了,父母就失去念想,甚至活不成了;
沙白走后,父亲失去了唯一的念想,余生唯一的事不过是:等死。
所以,沙白真的是减轻父亲的负担?还是她自认为减轻了父亲的负担?
此外,我想问:负担只有身体和金钱层面的吗?精神负担算不算负担?
沙白走了以后,父亲会不会万分内疚?会不会午夜梦回,悔恨自己没有拼命留住女儿,而是陪她去瑞士?
03
我闺蜜跟沙白一样,也是独女,没有生孩子。
她现在跟父母住在同一个城市,距离很近。
她跟我说,等到把父母送走,她就去全世界旅游,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国家定居。
我说我特别理解你。
每一个独生子/独生女,都要对父母承担责任。
不不不,我绝不是让你大学毕业或研究生毕业,就回到家乡。
我说的是:你在年轻时,可以全世界工作,想去哪里工作,就去哪里工作。
但等你人到中年时,你就要开始考虑父母的养老和医疗问题。
因为人到70岁,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会出现各种意外。
我没有夸张,我妈才60多,身体一向非常健康。健康到什么程度呢?她在快60岁时,跑到香港迪斯尼,把所有项目玩了一遍。
注意是所有项目,有些项目我都不敢玩。
前阵子她突然出事,我赶紧叫了救护车昨天叫救护车把妈妈送进医院,我发现:人老了,再多钱也没用,还是得靠孩子……
中年的我们,当然可以有很多精彩的想法和梦想,但这些想法和梦想,不能脱离年迈的父母而孤立存在。
04
我在年轻时,觉得中年人都是很懦弱的——很多话不敢说、很多事不敢做,一堆怂包。
后来人到中年,突然理解中年人为什么这么怂?
因为怕的东西太多,怕自己出意外,怕父母出意外,怕孩子出意外……
因为太怕,所以才这么怂。
老读者都知道,我年轻时,感冒发烧根本不吃药。从今年开始,竟然也开始吃药了。
因为我怕生大病,怕死。怕自己一旦出问题,父母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我之所以火急火燎还完房贷,也是担心万一哪天自己出意外,父母和女儿无家可归。
每次出差前,我都会在首饰盒里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银行卡号、金额,以及几个知识付费平台没有提现的金额。
年轻人看到这里可能会觉得很好笑,但我相信每一个中年人都能感同身受。
05
我希望每一个人,尤其是年轻人,意识到一件事: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的生命,也不是只对你自己有意义。
你对自己、父母、亲人、社会,都承担着责任。
如果每一个人,都像沙白这样追求肆意地、热烈地生活,对于父母、家庭和社会而言,很可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知道在全网称赞沙白时,讲这些很煞风景,很老土,也必然被无数人指责。
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和真实心声。
生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它牵涉到自己、父母、家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孤立存在。
我希望每一个人,尤其是年轻人,尊重生命,爱惜生命,严肃生活。
在选择某种生活方式时,能够想一想:
这种生活方式,到底是热爱生命,还是滥用生命?
到底是活出生命的意义,还是活得任性、不负责任?
昨天叫救护车把妈妈送进医院,我发现:人老了,再多钱也没用,还是得靠孩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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