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想象我能爱一个人,整整七年。对于“喜新厌旧”,希望永远保持激情的狮子座来说,真是难以置信。
与其说爱“人--这个单一、独立的高级动物”,不如说更想爱山川、爱河流,爱万物生长、或者爱一座城市,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走过的点点足迹。至少在她还没出现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她,今天7岁了
而我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每年5月19日的晚上,脑子里都会上演一幕电影“异国他乡的深夜里,一个大龄孕妇,躺在病床上,身体发热充满疼痛;内心充满恐惧和无助,等待着未来的一切未知。”生孩子这件事是我认知的人生里排名第一的恐怖,然而基于各种缘由,我竟然还选择了在祖国以外的地方完成。听着陌生的语言,表达着顶多20分的日语水平,凭一己之力,竟然完成了这一“终极挑战”。(当时的我确实以为这就是终极了)
2017年5月20日星期六的早上,主治医生早田对我说,他正好今天值班,看我这3天打完催产针被折腾的精疲力尽,她依然没有任何想脱离母胎的迹象。要么就选择今天卸货吧。(据我个人经历,日本人生孩子大体上是根据个人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和年龄、健康状态等因素来判断是否顺还是剖,根本不是自己选择的。)
然后让我通知家人来探望和办理手术前的相关手续了,(日本医院对外来人员的进出是严格控制的,住院期间不允许陪护,规定的探望时间也就半小时左右。)
手术前几个小时,护士小姐姐边给我用热水泡脚、一边给我做了心理疏导。演示给我紧张的时候该怎么呼吸。被推进手术室第一层大门的时候医生和护士还主动给我拍了最后一张大肚照。
流淌着的轻音乐、身穿卡通形象褂子的医护人员闲庭信歩、也没有难闻的消毒味道,这确定是手术室吗?整个房间好像就我异常……麻醉师、主治医师、护理人员等开始一一自我介绍,然后就是躺在台子上开始被摆布,10厘米的麻醉针好像从尾椎骨直通到了脖颈。
最后一段清醒的记忆就是“哇哇哇”、耳边想起很多句“祝贺你”。(日本人无处不见的仪式感又来了。)一个7斤6两的她被重重地放到我胸前,我轻轻地瞟了一眼,心想“哪里像我?”。这屋里除了我俩也没人躺着了,应该不会错的。
之后趁着麻药劲儿还没进入到我的大脑,装睡着偷听早田医生一边缝针一边教学(因为我住的医院是一家大学的附属医院,产检和生产过程都会有实习生参与,不知道哪一层肚皮会是哪个学生人生的第一次活人缝合。)
直到从手术室推出来,冰冷的身体被护士小姐姐温柔地盖了一床好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热乎乎羽绒被,瞬间把我暖醒来了!从此人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概最好听的“哭声”就是她哇哇坠地的那一瞬间,仅仅是那一瞬间。
5月20日晚上麻药效果彻底散去,真正的疼痛才开始来袭。“我是谁、我在哪?旁边的她又是谁?”
5月21日一早被两个专门负责催我下床锻炼的护士小姐姐谈话,亲眼监督我去走廊扶墙散步,那时候的我根本坐不起来,和下肢瘫痪没啥区别。日本人是真的把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当成正常人啊。
之后病房里的日子就是:她在小床上嚎,我在大床上哭。时不时还有临床的妈妈和孩子一起配合奏响“夜曲”。第三天要求我洗澡、第四天教我怎么换尿片、第五天让我准备出院。(谁懂,竟然有人不想出院)
大概就是从产前开始到产后的几年里都经历过几段极度的抑郁,自己都说不清大概是她几岁时才开始慢慢自愈,也是后来的后来才认识到自己当初确实是抑郁的状态。
素未相识的医护人员给予的关怀和善意,大概是我每每回忆当初唯一的温暖和慰藉。那些虽然只是出现在人生长河的某个瞬间里,但却能让人铭记一辈子。多年后,会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但会始终记得他们的样子。
大概最好听的“妈妈”就是她yaya学语的那一声,仅仅是那一声。
在之后的每一次“被点名”都是在练习分身术,每一次“被点名”大都离不开吃、喝、拉、撒shi niao pi。2017年7月31日,我和2个月的她东京飞深圳,为此我提前一个月跑去机场踩点、熟悉地型、婴儿设施、安检口、checkin 窗口等,生怕会“世界大乱”。
2024年,她走过了婴、幼儿时期,正式步入了小学生时代。我们换了新的生活环境,我在逐渐适应她新的时间表、又在每天按计划完成自己的任务和她的短期教育目标。
有人说:“父母和孩子的方向本来就是相反的,她去未来,你在原地”。多么痛彻的领悟啊!希望我不是!因为比起焦虑她的未来是否爱学习,是否成绩好,我更害怕的是我的体力、脑力和心力无法跟上她飞奔的步伐。何况在一个非母语的教育成长环境下,我到底还能给她带来多少知识储备和技能提升。
开通公众号,第一次想认真写点东西,是她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胎动。那一刻我是在想,当作为母亲的我有一天离开她的时候,我到底能给她留下些什么……
没有她,我哪里会思考生与死这样的哲学问题;
没有她,我哪里懂得隐忍和退让、示弱和逞强。
没有她,我一定会继续自由地驰骋在任何想去的远方。
在众多人生剧本中,今生依然选择现在这款,我想大体上是与她相关吧,既然母女一场,那就让她和我都尽兴吧😘下辈子我大概率是不会想体验这个“介于神和人之间”的角色了。
“山川不曾回应,河流一去不复返,却在你的生命里,波澜壮阔。”爱你就像热爱山川、热爱河流那样。
写于你7岁生日的这一天,在你还没放学之前,留点时间给自己,那些辛酸的、抑郁的、还有美好的、日常的终究都是回忆。
在520这个被中国赋予了爱之名义的一天,想对屏幕前的每一位follower 表达一句“感谢,ღ( ´・ᴗ・` )比心”,佛系经营的公众账号用户数竟然不知不觉300+的,虽然我不知这里有多少是妈妈群体,希望你我都能在孩子生日的这一天,留些时间给自己,先为自己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