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陈祥
编辑丨漆菲
当地时间11月5日，多家美国媒体报道，朝鲜部队首次与占领俄罗斯库尔斯克州大片地区的乌克兰部队发生冲突。有乌克兰官员表示，这次交战是有限的，可能是为了探查乌军防线的弱点。他还说，朝鲜人与俄罗斯的810独立海军步兵旅并肩作战。
乌克兰国防部长鲁斯泰姆·乌梅罗夫在接受韩国广播公司（KBS）采访时表示，双方“已经进行火力接触”，乌方预计未来几周将进行“更多次接触”，并将“进行战事审查和分析”。乌梅罗夫说，俄军曾为朝鲜士兵提供“为期一个月的训练”，现在训练时间正在缩短，有时甚至缩短至一周，“以便他们能在战场参与战斗”。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此前的晚间视频讲话中呼吁乌克兰盟友协助应对这一新的威胁，并形容“与朝鲜士兵的第一次战斗标志着全球不稳定的新一页”。
朝鲜人民军真的在帮助俄军打仗吗？朝鲜外务省负责俄罗斯事务的副相金正奎10月25日以答复朝中社记者提问的方式进行了回应。他表示：“外务省与防务省的事务没有直接关系。我认为没有必要单独确认这些信息。如果世界媒体热议的事情真的发生，我认为这是符合国际法规范的行为。”
在不少人看来，这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向俄罗斯派兵的事实，或者说，朝鲜政府首次尝试回应出兵话题。美国国防部此前证实，多达 1万名朝鲜士兵正在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准备加入俄军对乌克兰的战斗。
而在11月4日，俄罗斯常驻联合国副代表安娜·叶夫斯蒂格涅耶娃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告诫韩国，不要跟着西方阵营向乌克兰提供武器。“我们很遗憾，在华盛顿的压力下，首尔的老朋友和伙伴正迅速失去独立性，损害了其国家利益。”她劝诫道，“我们呼吁韩国同事三思而行，不要走上这条极其危险的道路，因为这条道路不会给首尔带来任何好处。”
俄方多次巧妙回应
11月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克里姆林宫突然会晤了朝鲜外务相崔善姬，当天正值俄罗斯国家公共假期——人民团结日。按照克里姆林宫此前的说辞，普京原本没有会见她的计划。两人握手长达一分钟，互相说了堆礼节性的话。崔善姬表达了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真诚、热情、同志般的问候”。
当天，普京在会见青年志愿者时简要提到库尔斯克的局势，并表示，“当敌人被清除出该地区后，你们将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截至当天，崔善姬已在俄罗斯逗留近一周，她先抵达的是远东港口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也是她六周内第二次访问俄罗斯。
11月1日，崔善姬与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莫斯科会晤，这是二人今年以来的第六次会晤。在朝鲜核计划和对美谈判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崔善姬，高度赞美了朝俄友谊。她说两国关系“上升到不可战胜的军事友谊关系的新水平”，但只字不提派兵事宜。
崔善姬强调金正恩在俄乌冲突中的立场：“特别军事行动启动之际，尊敬的国务委员长金正恩指示我们，要不顾任何人，持续、有力地支援俄罗斯军和人民的圣战。”她还表示：“我们保证，直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们将坚定地与我们的俄罗斯同志站在一起。”
拉夫罗夫则回应说：“两国军队和安全部门之间建立了非常密切的联系——这也使我们能够解决对我们和你们公民的安全具有实际意义和重要性的任务。”
军事和安全合作到底有多密切，俄罗斯和朝鲜均语焉不详，留给外界无尽猜测。
对于出兵一事，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里亚布科夫（Sergey Ryabkov）10月25日在喀山金砖国家峰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回应说：“我想强调的是，只有条约一方的军事行动升级的情况下才会援引军事援助条款。如果没有针对朝鲜的侵略，条约的相关规定仍然保持原样。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信号——一个威慑信号。”
不过，在金砖国家峰会期间，一名记者向普京询问了卫星图像显示朝鲜军队驻扎在俄罗斯的问题。对此，普京回答称：“卫星图像是很严肃的事情。如果存在图像，那么它们就肯定反映了一些事实。”
在军事合作方面，普京继续展现模棱两可的态度，只说俄朝将自行决定是否以及如何具体适用《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条约》中的军事援助条款，也就是协议第四条提到的军事援助。“这是我们的主权决定：我们是否要应用某种东西，在哪里应用，如何应用；我们是否需要它，或者我们是否只参与一些演习、训练和分享经验。这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
10月28日，拉夫罗夫与科威特外交部长阿卜杜拉·叶海亚会谈后召开记者会，提问重点包括了朝鲜出兵的话题。拉夫罗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强调就算出兵也是合法合理的：“朝鲜出兵绝不违反任何国际法，因为俄朝伙伴关系条约规定，如果任何一方面临军事攻击，双方将相互支持。话虽如此，我们的立场是绝对诚实和公开的，而西方国家却总以某种借口在出兵问题上撒谎，试图为他们已经在做的事情辩解。”
“各种证据表明，西方国家的军人正在乌克兰作战，有雇佣兵和所谓的志愿者，还有教官。没有他们，乌军不仅不可能使用西方制造的远程武器，也不可能使用自产的远程武器。”拉夫罗夫指责说，“西方军队长期活跃在乌克兰，这是北约和欧盟针对我国发动的混合战争的一部分，我们对此非常清楚。”
10月31日，克里姆林宫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出来解释，俄朝之间的条约涵盖了所有领域的合作，这不应该让任何人感到恐惧或担忧。他没提及朝鲜出兵一事，而是侧面回答了俄罗斯是否向朝鲜提供弹道导弹技术援助。“我们仍然遵守签署的条约，并致力于发展与邻国在各个领域的关系。这不应该让任何人感到害怕或担忧。朝鲜和俄罗斯都拥有发展邻国关系的主权。”佩斯科夫说。
朝鲜被指派出轻步兵参战
10月30日，韩国国防部旗下的军事情报机构——国防情报本部在国会举行的情报委员会国政监查会上表示，尚无明确情报显示朝军已被派至前线，但存在部分先遣队被投入前线的可能性。
据国防情报本部推测，朝军可能和俄军实施混合编制，而非以单独编制执行作战任务。这是因为朝鲜人语言不通，以及不熟悉当地环境。韩方还估计，朝鲜士兵每人每月至少能赚取 2000 美元，薪水直接由俄方付给朝鲜政府。
早在10月28日，立陶宛非政府组织“蓝/黄”负责人乔纳斯·奥曼（Jonas Ohman）告诉媒体，库尔斯克地区发生了朝军和乌军的首次交战，时间是10月25日。他宣称朝军仅一人幸存，此人持有一份布里亚特人的身份证明。“蓝/黄”组织自2014年以来一直在帮助乌军，在军中和政界有丰厚人脉。奥曼透露，朝军早在6个月前就进入白俄罗斯开始训练。不过，该说法未能得到证实。
10月31日，韩国总统室一位高层人士告诉媒体：“我们作为乌克兰的友邦，有义务观察、分析并监控朝鲜军队的活动和战况……监控内容是否仅限于当地发生的军事问题，还需要与乌克兰政府协商处理有关朝鲜军队的细节问题，这值得充分考虑。”
同一天，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对外表示，朝军正在受训，预计将在几天内投入战斗。到了11月4日，美国国防部新闻秘书、空军少将帕特·赖德（Pat Ryder）宣布了朝军的具体信息，称有1.1万到1.2万名朝鲜军人部署在俄罗斯，其中约1万人已进入库尔斯克地区。俄军向朝鲜人传授了步兵战术、无人机操作、炮兵战术等。
“所有迹象表明，他们将提供某种类型的战斗或战斗支援能力。”赖德发出警告，“我们将确切看到这些部队如何融入俄罗斯的行动，以及他们如何投入战场。”
随着朝鲜军队进入战区，乌克兰掌握的情报也不断增多。据乌方披露，这是一支轻步兵，使用的重型武器是60毫米迫击炮、重机枪、反坦克导弹。乌方还公布了朝方派出的三名高级军官，分别是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金英福、作战局局长申金哲、侦察总局局长李昌镐。其中，作为金正恩亲信的金英福是总负责人。
与此同时，有朝鲜军人身影的战场视频流传出来。最典型的如11月2日，一段无人机视角下的视频显示，在库尔斯克地区一块林地边缘，俄军三辆BRT-82轮式装甲输送车向树林开火，车内步兵随后下车。然而，这群士兵未能组成有效战斗队形，只是在装甲车周围逗留，后来又上了车。外界推测，这极可能是由于操纵装甲车的俄军与朝鲜步兵沟通失效，导致机械化步兵战术不能得到发挥。
美国媒体提出质疑，一直接受朝鲜半岛山地地形渗透作战训练的朝鲜士兵，是否能在平原上的战壕战里展现力量。
韩国比乌克兰更紧张
面对朝鲜出兵疑云，韩国的紧张程度远胜于乌克兰。
早在10月21日，韩国外交部第一副部长金烘均召见俄罗斯驻韩大使格奥尔基·季诺维也夫，就朝鲜派兵援俄一事传达韩方立场。金烘均警告说，韩国将与国际社会一道使用一切可行的手段，对任何威胁其关键安全利益的行为作出反应。俄国大使当即强调，俄朝的合作是在国际法框架内进行的，并不针对韩国的安全利益。
10月22日，韩国政府向媒体吹风，表示考虑对乌克兰加强军援。韩国此前向乌克兰提供了人道主义和财政援助，并提供了非致命军事物品，但没有直接提供武器。
韩国政府计划，将分阶段从增加非武器援助过渡到提供致命的进攻性武器，不过优先考虑防御性武器。韩国不会直接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性的进攻或防御武器，而是向第三国转移，这些国家因为援助乌克兰导致本国军火库空虚。
军援具体做到哪一步，取决于朝鲜军队在俄乌战事中的介入程度。韩国总统尹锡悦直言：“虽然我们坚持不直接提供致命武器的原则，但我们也可以根据朝鲜军事活动的水平，更灵活地重新审视我们的立场。”
顺着政府匿名人士的爆料信息，韩国媒体猜测，韩国最可能提供155毫米榴弹炮炮弹、KM-SAM中程地对空导弹。后者是在俄罗斯S-350E和S-400中程地对空导弹基础上开发的，电子技术胜过俄罗斯，且不需要使用俄制零配件。
外界相信，随着朝鲜士兵进入俄罗斯，韩国必然会派遣一批军事和情报人员去乌克兰。此前，韩国派遣了类似代表团去以色列，仅仅是因为哈马斯的武器库里有朝鲜货。
当韩国发出实质性威胁后，俄罗斯开始安抚韩国的情绪。季诺维也夫在10月24日告诉韩国媒体，俄罗斯和韩国可以恢复到以前的关系，俄方可以不计较韩国加入西方对俄制裁阵营。不过，他依然回避谈论朝鲜派兵一事：“我无法证实这些报道。在我看来，目前提供的证据并不令人信服。”
“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挽救我们的双边关系，避免其彻底崩溃，就像我们与其他西方国家的关系一样。”季诺维也夫表示，“韩国向乌克兰提供致命武器，不会改变冲突的结果，但会改变俄罗斯与韩国之间关系的性质，并破坏两国关系恢复的前景。”
10月28日，韩国官员前往北约总部，向盟友通报了朝鲜军队在俄罗斯的部署情况。北约则希望借助朝鲜出兵这个契机，让韩国打破不向交战国家提供武器的政策。北约秘书长吕特当天发声明谴责称：朝鲜派遣军队“再次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是俄罗斯战争的危险升级”。
10 月 30 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与韩国国防部长金龙显在五角大楼举行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美国及其盟友正在讨论应对朝鲜军队的方案。奥斯汀忧心忡忡地说：“俄朝之间的军事合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11月1日，韩国外交部长赵兑烈称，政府正在考虑军援乌克兰的方案。“具体来说，我们将关注朝鲜军队的参战程度，以及朝鲜将从俄罗斯得到什么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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